「如今所有的生產工藝都與津市的生產廠基本相同了，怎麼這蓄電量就是上不去呢？問題到底出在了哪裡？」

　　農機廠試驗車間裡，陳國泰看著還是22瓦時每公斤的測試結果，百思不得其解。

　　這已經是雷華英出事之後的第四天了。

　　從唐局長那裡得知了一系列秘密之後，陳國泰不說徹底老實，也總算不那麼跳騰了。

　　這幾天他除了匆匆回家一趟，其它幾乎所有時間都留在了試驗車間，想要把蓄電池的蓄電量迅速提高。

　　至於送野味的事情，他已經打定主意不再輕易出面，全部委託給了韓忠武。

　　每次都是韓忠武在陳家村接貨，然後由韓忠武用自行車運到城裡，分發給陳必興和雷華勇等人。

　　當然韓忠武也不是白乾。陳國泰給韓忠武開了工資。

　　而且黑市傾銷他也沒有放棄。

　　隻是現在每次交易之前陳國泰都會更加仔細地檢查周圍環境，確保沒有任何人監控。

　　除了那些雜事，陳國泰把所有心思都用在了蓄電池上面。

　　然而可惜的是，任隨陳國泰怎麼努力，蓄電池的蓄電量就是卡死在了22瓦時每公斤，怎麼都提不上去。

　　「鉛酸蓄電池的主要構成，不外乎就是鉛闆和硫酸。硫酸的濃度已經試了多種，眼下絕對是最佳濃度。至於鉛闆，這批鉛塊是孟廠長弄回來的。難道是孟廠長買到了劣質貨，這批鉛塊裡面的雜質過多......等等，雜質......」

　　陳國泰想著想著，神情忽然一滯。

　　「哎呀，我真特麼是個豬腦袋。蓄電池的鉛闆說是鉛闆，但其實並不是純鉛啊！它是一種以鉛元素為主的合金。偷錄生產流程時，我竟然沒有記錄他們往裡面加了些什麼東西......不過不要緊，前世帶來的技術資料上好像有提到過蓄電池的鉛合金組成成分。等下就找個機會去......」

　　陳國泰的神情一下子變得很是複雜，一邊在自怨自艾，一邊又高興無比。

　　皺著眉頭走進車間的孟廠長頓時一愣。

　　「國泰，你這是怎麼了？想不到解決問題，讓你魔怔了嗎？」

　　孟廠長禁不住說道。

　　「不是不是。廠長，我找到問題根源了。我給你保證，不出半個月，我就能把咱家蓄電池的蓄電量至少提高到正規廠家的水準。說不定還能夠超出......」

　　陳國泰很是興奮地對孟廠長說道。

　　他雖然記不清那份技術資料上隨口提到的合金配比到底是怎樣的，但卻非常清楚一件事，那份配比在前世風靡全世界，成為了鉛酸蓄電池的鉛闆合金最主要配比。

　　他現在都不需要再去津市生產廠打探什麼，直接採用那份配比就行。

　　效果多半要比津市生產廠的配比強。

　　說不定還能讓農機廠生產的蓄電池蓄電能力達到甚至超過進口產品。

　　之所以把解決時間延長到半個月，是因為他擔心在靈江縣買不到配比所需要的其它元素，還要到津市去購買。

　　「你想到解決辦法了？這當然是好事。可是......」

　　孟廠長強笑了一下，欲言又止地說道。

　　「怎麼了廠長？難道說，咱們廠要放棄這個研發項目？」

　　陳國泰心裡一沉，神情凝重地說道。

　　「國泰啊，咱們好歹往這個研發項目裡砸進去了兩千多塊錢，而且現在也已經看到了眉目，我怎麼可能捨得放棄。隻是，唉，難吶。」

　　孟廠長連連搖頭，苦笑不止。

　　「廠長，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難道這事被縣裡的計劃委員會知道了，他們堅決制止？」

　　陳國泰怔了一下，有點不敢相信地說道。

　　農機廠屬於國家資產，由縣計委直管。要是他們表態明確制止，孟自新確實沒有半點辦法。

　　「那倒不是。這事反正沒有讓他們出錢，他們都巴不得我們搞成功。我說的難，指的是弄原材料很難。為了這次研發，我沒費多大力氣就弄回來400公斤鉛塊，就以為買鉛塊很容易。但是當我真正想要去大批量採買的時候才發現事情沒那麼簡單。」

　　孟自新滿臉苦澀地說道。

　　原來孟自新第一次買到的鉛塊幾乎是各處供銷社所有的鉛塊。等他想要大批量採買的時候，才發現上遊煉鉛廠的出貨量有嚴格規定。

　　他試著去直接聯繫煉鉛廠，但人家根本就不鳥他。

　　這沒有了鉛，陳國泰就是把技術指標提升到天上去，也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

　　「嘶，這樣啊。」

　　陳國泰倒吸一口涼氣，感到非常蛋疼。

　　這就是這個時代計劃經濟的強大局限性啊。

　　「廠長，你覺得縣計委有沒有幫我們協調的可能？」

　　陳國泰想了想，試探性地說道。

　　「我試過了，根本沒用。咱們這個項目沒有在他們那裡立項，他們沒有理由幫忙。而且他們也說了，就算他們真的幫忙，也很難達到預期效果。」

　　孟廠長頹喪地說道。

　　「嗎的！難道活人還能讓尿憋死不成？不就是鉛塊嗎？煉鉛也不是一件很難的事情，比鍊鋼鐵簡單多了。咱們隔壁的荷花縣就有鉛礦。大不了我們直接買鉛礦回來自己煉。成品鉛不好買，我就不信連礦石也不好買。」

　　陳國泰腦子一熱，賭氣似的說道。

　　「什麼？買鉛礦回來自己煉鉛？國泰，你腦子沒出毛病吧？」

　　孟自新被陳國泰的話嚇了一大跳，很是震驚地說道。

　　這一刻孟自新覺得陳國泰真的是太敢想了。

　　蓄電池不夠用，他就要自己研發蓄電池。鉛塊買不到，他就要自己煉鉛。

　　研發蓄電池隻需要幾千塊錢，孟自新咬咬牙也就出了。

　　但是自己煉鉛，首先得要有技術吧？

　　其次得要有爐子吧？

　　最後你還得有把礦石運回來的手段吧？

　　就算這些條件都具備，最大的一個問題來了，錢呢？

　　這麼大的事情，孟自新可不相信小金庫裡那萬把塊錢就能支應得起。

　　而且就算這些都解決了，最後煉出來的鉛塊能不能用，那也是一個大大的問號。

　　如果像『大鍊鋼鐵』時期那般弄出來的全是廢品，那後果......

　　「國泰啊，要自己煉鉛，我就先不說技術從哪裡來，單是這場地、高爐、人手、運輸等基本問題......」

　　孟自新立即扳起指頭給陳國泰算了起來。

　　「得得得，廠長同志，我知道了。你說的這些問題的確存在。不過所謂『世上無難事隻怕有心人』。你且給我一點時間，讓我慢慢想想。」

　　陳國泰話語出口，也立即意識到了這些難題。

　　不過他還是沒有馬上表示放棄。

　　他隱約覺得自己應該能夠找到比較適當的解決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