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淮景不想搭理他，轉而朝容青雲道，「對了，我姑姑讓我代她向您問好。」

　　「難得延玉在國外還這麼挂念我呢，她最近不忙了？」容青雲欣慰之餘也有好奇。

　　顧淮景微微笑道：「她最近剛回國，還在倒時差。一直念叨著，有機會要請您吃飯才好。」

　　兩人就著顧延玉聊了起來，話題擴大到顧家從前與容青雲的種種交情，這一下，前面還跟容青雲有說有笑的賀昭儼然插不進半句話。

　　顧淮景低頭慢條斯理地啜飲清茶，餘光一瞥，便與賀昭的視線撞上。

　　在賀昭看來，這一眼分明是挑釁。

　　一瞬間，獨屬於兩人之間的火藥味悄然蔓延。

　　於是寧汐開門的剎那，便看見這兩人對面而坐，氛圍微妙得難以言喻。

　　她眉心跳了跳，沉默片刻。

　　這兩人怎麼都比她來得還早，尤其顧淮景，寧汐一見到他就不由自主想起那晚發生的事，實在是不知如何面對他。

　　容青雲招呼道：「小汐來啦，路上堵不堵？」

　　「有一點兒，還好沒遲到。」

　　顧淮景看著寧汐笑著應答，十分自然地坐在了賀昭旁邊，眼神不由暗了暗。

　　寧汐沒注意到他的變化，轉頭問賀昭：「你要來，怎麼不提前打個招呼？」

　　賀昭驀地一笑：「給你個驚喜不好嗎？」

　　容青雲何等老練，這一下就瞧出賀昭對寧汐大概有點意思，再看顧淮景已經面色不虞，她適時地插了一嘴：「小汐，你還沒吃早餐吧？」

　　顧淮景當即會意。

　　「……我帶了藍莓麵包和牛奶，可以先墊一墊。」

　　賀昭掃他一眼，不甘示弱，朝寧汐溫和道：「車上有街角那家口碑最好的生煎，現在還熱著，我去給你拿過來？」

　　硝煙的氣息愈發濃郁。

　　寧汐：「……」

　　容青雲還以為她不知如何抉擇，笑盈盈道：「飯還是要吃的，你要是著急，怎麼也得把牛奶喝了。」

　　「不是……我吃過早飯了。」

　　一句話，暫時終結了顧淮景與賀昭的暗暗較勁。

　　一直到展會開始前的十五分鐘，寧汐出去監督工作人員親自把紅布從展品上揭了，這彷彿凝固了的氛圍才稍稍破冰。

　　每一幅展品寧汐都會請容青雲一起和她檢查一遍，畢竟這些都是她的心皿。

　　賀昭對刺繡沒有太深的了解，也不免被這精奇的技法震撼：「容老師，您這手藝簡直太好了！」

　　寧汐上前將一幅二龍戲珠圖調了調位置。

　　「我來幫你。」賀昭及有眼力勁地上前。

　　顧淮景在一旁看著不由攥緊了手，早知道剛才就快些了！

　　期間賀昭去接了個電話，顧淮景則去了洗手間。他關上水龍頭，沒走出幾步，就見賀昭倚靠在牆邊，朝他挑了挑眉。

　　「聊聊吧，顧、總。」

　　樓梯間內，光線昏暗。

　　隔絕了無關人員，兩個同樣仰慕寧汐的男人湊到一起，氣氛登時劍拔弩張。

　　顧淮景神色冰冷：「我跟你沒什麼可聊的。」

　　賀昭一手插著兜，看似漫不經心，實則句句擲地有聲，「我是來提醒你一下。寧汐並不喜歡和你相處，請你除了工作上的事，不要一而再、再而三地來打擾她。難道你看不出來，你讓她很為難？」

　　「我跟她之間，什麼時候輪到你多嘴？」顧淮景危險地眯起眼睛，舉手投足間散發出強大的威壓。

　　他頓了頓，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笑，「再怎麼說，她也和我有過一段婚姻。至於你，還不配對我指手畫腳。」

　　賀昭的兇口明顯起伏劇烈了些，揚起的嘴角瞬間凝固。

　　「你居然還有臉提？如果你有好好對待她，她又怎麼會離開！寧汐現在是我的未婚妻！識相的，就給我離她遠點兒！」

　　聽到這話，顧淮景實在忍不住了。

　　那段被人蒙蔽誤會寧汐的過往一直是他的遺憾，也是他的逆鱗，他不允許任何人妄加評判，「什麼叫她是你的未婚妻，寧汐什麼時候承認過。倒是你，死皮賴臉地纏在她身邊！」

　　他眼底滿是嘲弄，一字一句道，「你根本就不了解寧汐，她從未將你當成未婚夫過。」

　　賀昭氣結語塞，隻覺得怒火「噌噌」地往天靈蓋冒，直接伸手拽過了顧淮景的領子。

　　「你說什麼？！」

　　「我說，寧汐不可能愛上你。」

　　兩人的視線都無比鋒利，四目相對宛如刀戈錚鳴。

　　就這麼僵持對峙了片刻，最終，賀昭還是強行讓自己冷靜了一下。

　　寧汐還在外面，他不能在這裡鬧得太難看。

　　顧淮景一把將他的手甩開，皺著眉撫平了衣領，彷彿碰到了什麼臟物。

　　賀昭冷哼一聲：「話別說太早。那我們就各憑本事，看看寧汐會選擇你這個讓她傷透心的人，還是會選擇我。」

　　……

　　兩人回到展廳，容青雲見顧淮景冷著臉，連忙把他拉到一邊悄聲問道：「怎麼了這是？」

　　顧淮景整理好情緒，搖搖頭：「沒什麼。」

　　見問不出話，容青雲又去看賀昭，但見他依舊笑著跟寧汐閑聊，沒看出什麼異常。

　　「你別心急，伯母自然會幫你說……」

　　話說到一半，忽然，不遠處一個甜美的女聲突兀地打斷了她。

　　「淮景哥——！」

　　循聲看去，是一個身穿精緻連衣裙的女孩兒。

　　顧淮景不由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