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安寧心頭一緊,說:「沒關係。」
周靳聲已經恢復正常的情緒,聲線磁沉有磨砂的顆粒感,「你先睡吧,我還有點事,去書房忙一會。」
「要不明天再忙吧,很晚了,你不要熬夜了。」程安寧掀開薄毯,跪坐在床上,不由分說抱住他的腰身,撒嬌的語氣說:「好不好?」
周靳聲溫柔摸她的薄瘦的背,「不會太久,忙完就來睡。」
程安寧撒嬌無用,她坐直身,認真凝視他的面容,「你是不是又有什麼事不能跟我說?」
她很敏銳,警覺。
周靳聲自從受傷之後,還是有不少變化的。
周靳聲眸底浮動,情緒收得很厲害,好像什麼都壓在心裡,不會輕易宣之於口,「別胡思亂想,沒事。」
「我不信。」程安寧的第六感告訴她,他肯定有事,剛剛絕對不是她的錯覺,她看到了,肯定是出什麼事了,她百般糾纏,「周靳聲,我不想你有什麼都悶在心裡,以前我不懂,現在我都懂了,我可能幫不上你的忙,法律懂的也不多,但我會儘力幫你分擔。」
周靳聲注視她濕潤的眼眸,毫不掩飾對他堅定的愛意,彷彿回到他們剛在一起時,她想藏卻藏不住的愛意。
但他不需要她分擔。
他自己的事,是他自己需要承擔的。
「不用。」
程安寧心裡堵得慌,「我不值得你信任嗎?」
「別胡思亂想,躺下睡吧,不用等我。」
周靳聲摸摸她的頭髮。
程安寧哪裡睡得著,腦子清醒得很,很酸澀的感覺,總覺得周靳聲有事瞞著她,他就是這樣,不想說的就是不說,還是老樣子,也是,長年累月養成的性格和思維,不是一朝一夕能夠改變的。
程安寧是這樣,他也一樣。
「周靳聲。」程安寧非得打破砂鍋問到底,「你是不是又想言而無信?」
「想什麼呢,不會言而無信。」
「可是你很反常,我很不安。」
「怎麼,不信我?我這麼不值得你信任?」周靳聲還是平靜無波,她對上他的的眼。
「你有『前科』,去年把我丟出國兩個月玩斷崖式分手。」
她雖然明白他為什麼要這樣做,想起來心頭還會隱隱的不舒服,跟針紮似得。
周靳聲認真道:「不會再犯了。」
「我不信,你現在又有端倪,除非你告訴我實話。」程安寧跟他抗爭到底,她很倔強的。
周靳聲還是那副態度,平靜得不能再平靜,摸她的頭髮,「寧寧,乖,先睡覺,明天周一要上班。」
程安寧再三追問無果,像洩氣的皮球,知道他不想說的事不會隨便開口,也不好再逼著他,說:「那你快點忙完,不要熬太久。」
「嗯。」
周靳聲去了書房,卧室裡一片寂靜,程安寧輾轉難眠,又不好去打擾他,不知道過了多久,外面有了動靜,周靳聲回到房間,沒開燈,動作很輕,她裝作睡著,聽到他進了浴室。
看一眼手機時間,兩點三十分。
程安寧掀開薄毯起身,去衣帽間拿上他的睡衣,敲響浴室的門,「周靳聲,你是不是沒拿睡衣,我幫你拿了睡衣。」
浴室門打開,周靳聲剛解開的襯衫紐扣,下擺沒完全抽出褲腰,鬆鬆垮垮的,隱約可見肌肉輪廓,他接過睡衣,說:「怎麼還沒睡覺?」
「我在等你。」程安寧往前站一步,站在他身前,「要不我幫你搓背?」
「別鬧,聽話。」
她軟聲說:「那我上個洗手間。」
周靳聲無奈側過身,讓她進來。
程安寧進來順帶關門,不裝了,柔軟的身子貼上來,手指抓住他的襯衫衣領,一寸寸收緊,撒嬌的語氣說:「我現在睡不著。」
周靳聲看穿她的意圖,抓住她作亂的手,眉頭一揚,無可奈何的神色,說:「老實點,明天不要上班了?」
程安寧不管不顧,攀上他的肩膀,踮起腳尖去吻他。
從浴室出來,程安寧又洗了個澡,穿著他的睡衣,衣擺能到屁股,堪堪擋住誘人的身形,她一溜煙鑽上床,周靳聲穿著睡褲,裸著上身的,隨意擦著頭髮,拿遙控器調整空調溫度。
程安寧往旁邊挪出一大半的位置說:「快上來。」
周靳聲擦乾頭髮關了燈才躺下來,程安寧跟水裡的魚兒一樣靈活鑽他懷裡,沒等她說話,聽到周靳聲沉聲開口,「過幾天有點忙,顧不上你,我不在這幾天你注意準時吃飯。」
頓了頓,又說:「不會再分手了。」
「最好是。」
周靳聲摟緊她,說:「睡吧。」
……
程安寧心事重重一晚上,第二天周靳聲起來就去隔壁房間的浴室洗澡,她叫了外賣過來,外面剛到,李青也到了,看到李青,她想起什麼,客客氣氣招待李青坐下嘮家常。
趁周靳聲洗澡還沒出來的功夫,程安寧旁敲側擊客客氣氣問李青:「李青,我可以不可以問你件事。」
「安寧小姐,客氣了,有什麼事可以直說。」
「你叫我名字就行,不要叫什麼安寧小姐了,都這麼熟了對不對。」
李青正襟危坐:「多不好意思。」
「沒關係你。」
「周靳聲昨天去哪裡了,怎麼回來後有點不對勁?」
李青正襟危坐,「老闆昨天沒去哪,就在律所見客戶,一個刑事案,比較棘手,聊了一下午。」
「昨晚周靳聲回來狀態不太對勁,一直在書房待到半夜……」程安寧很認真問他,「他心事重重,不願意和我說,我才想問你。」
李青面色凝重,似乎在做思想鬥爭。
「這事我不好說……」
「李青,你是不相信我嗎?還是覺得我會害他?」
李青還是很難為,陷入糾結,「其實是跟江叔有關係。」
「江叔怎麼了?」
李青猶豫再三還是把江叔的事告訴程安寧,「江叔去年患上阿爾默茲海默症,在老闆被周宸算計命懸一線的時候,江叔以為老闆不回來了,趁著自己還清醒的時候,想拉著周家同歸於盡,但是出了岔子,人反而落到周宸手裡,老闆死裡逃生回來得知這事,去救江叔,被周宸伏擊,雖然有驚無險,抓到了周宸的人,但他的腿就是那次受的傷,有嚴重後遺症,醫生說有恢復的可能,現在還在治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