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把江美人發配邊疆
不知過了多久,晚餘悠悠醒來,睜開眼,看到頭頂雲水藍的紗帳,恍惚了片刻,才意識到這是在她自己的寢殿裡。
她轉了轉乾澀的眼珠,想坐起來,發覺頭腦昏沉,身子酸軟無力,手腳都軟得不聽使喚。
「紫蘇……」她弱弱地喚了一聲。
床前衣料窸窣聲響,一張俊美卻蒼白清瘦的臉出現在她眼前,聲音裡帶著小心翼翼的驚喜:「小魚,你醒了?」
晚餘以為自己眼花,定睛再看,果然是徐清盞。
「清盞,你怎麼在這裡?」
徐清盞掩唇輕咳兩聲,解釋道:「你在承天殿突然暈倒,皇上和長安走不開,就讓我送你回來了,別人他不放心。」
晚餘哦了一聲,又問:「我怎麼了?」
徐清盞矮下身,單膝觸地,以便和她近距離地說話:「太醫說你身子虛弱,熬夜加上精神緊張,才會體力不支突然昏厥。」
「隻是這樣嗎?」
晚餘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當著徐清盞的面也沒什麼好避諱的,「我月事許久沒來,我很怕是懷了身孕。」
徐清盞心疼地看著她,隔著被子輕輕拍了兩下:「別擔心,沒有身孕,幾個太醫輪流診過脈,都說你隻是身體虛弱,沒什麼大礙,喝幾副葯好生調養就行了。」
「這就好。」晚餘鬆了口氣,才有心思問起旁的,「承天殿那邊怎麼樣了?」
徐清盞說:「太後黨羽和晉王舊部已經全部捉拿歸案,皇上正在當庭審理,按罪論處,瓦剌使團也已經被關押起來,審完太後一黨,就輪到他們了。」
晚餘點點頭,又有些不放心:「這件事,是不是太過順利了,他們會不會還有什麼後手?」
「不會的,放心吧!」徐清盞往前湊了湊,小聲道,「太後一黨聯合瓦剌人謀反之事,長安回京後,在南書房被皇上召見時就告訴了皇上,我們從那時就已經在暗中部署了,現在隻是收網而已!」
晚餘暗吃一驚,不由得瞪大了眼睛:「長安是怎麼知道太後和瓦剌人聯手的?」
徐清盞向門口看了看,聲音壓得更低:「是烏蘭雅公主告訴他的。」
「你說什麼?」晚餘越發覺得不可思議,「烏蘭雅公主為什麼要告訴長安,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你別急,先喝點水,聽我慢慢和你說。」
徐清盞扶她半坐起來,往她身後墊了個靠枕,倒了溫水來餵給她喝。
晚餘就著他的手喝了大半杯,嗓子眼的乾澀才有所緩解,迫不及待道:「你快說。」
徐清盞放下茶盞,拿帕子幫她擦了擦唇角,這才與她輕聲低語:
「烏蘭雅公主並不是瓦剌可汗最疼愛的女兒,相反,因為她生母是被擄的邊境漢女,她們母女在瓦剌王庭過得十分艱難。
那個鐵騎王拓跋戰,是公主的心上人,瓦剌戰敗之後,他卻向瓦剌可汗提議,把公主送來天朝和親。
公主恨他絕情,就把他們的陰謀告訴了長安,條件是讓長安替她殺了負心漢。」
晚餘震驚不已,好半晌都不能回神。
原來當日在大殿上,烏蘭雅公主那樣態度強硬地拒絕賜婚,是早已和長安達成協議。
而祁讓那樣的逼迫長安,就是為了做給太後看,好讓太後覺得自己有機可乘。
難怪祁讓總是一副神神秘秘欲言又止的樣子,說起太後的事總是避重就輕,從不和她討論細節。
原來他心裡早有成算,隻是不願告訴她而已。
既然如此,他又何必多此一舉,讓她去哄騙太後,費那麼大的周折拿到江連海的信。
她把江連海寫給自己的信,以及太後寫給晉王的信交給他,問他這樣可算是證據確鑿?
他卻隻是輕飄飄地掃了幾眼,就把信收了起來。
他那時,是不是在心裡笑她傻?
「小魚,你在想什麼?」徐清盞擡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晚餘回過神,自嘲一笑:「沒什麼,我就是覺得自己挺傻的。」
徐清盞愣了下,隨即明白她心中所想:「小魚,別這麼說,你一點都不傻,你做的事並非無用功,你拿到的證據是給太後和江連海定罪的鐵證。
沒有你,太後和江連海不會這麼容易上當,而你此番大義滅親的舉動,也可以抵消你身為逆賊之女的連坐之罪。
若有人以此來彈劾你,皇上就可以有充分的理由為你開脫,你的妖妃之名自然也就洗清了。」
「是這樣嗎?」晚餘扯了扯唇角,「你今天是怎麼了,居然替他說起了好話。」
徐清盞默然一刻,眼裡滿是歉疚之色:「我沒有替他說話,就這件事整體而言,這已經是我們三個人能想出來的最優方案。
之所以事先不告訴你,一來是怕你擔心,二來是怕你在太後面前露了餡,隻有在什麼都不知道的情況下,你所表現出來的一切才是最可信的。」
他停下來,望著她的眼睛,歉意道:「小魚,我這麼說,你能明白嗎?」
晚餘見他如此小心翼翼,恐怕傷害了自己,不覺心頭一軟:「我明白,清盞,我沒有生氣,我知道你們是為我好,我做這些事其實也不是為了我自己,事到如今,我已經沒有別的奢望,唯願你和長安能夠平平安安。」
徐清盞別過頭,閉了閉眼:「我知道,我們也一樣,唯願你平安。」
「小主。」紫蘇敲門進來,「喜公公來找掌印大人。」
喜公公就是來喜,他在徐清盞面前是乾兒子,在外面,大家都要尊他一聲喜公公。
徐清盞站起身,神色恢復如常,對晚餘說:「你歇著吧,我去瞧瞧什麼事。」
晚餘點點頭,看著他大紅綉金的蟒袍消失在門外,閉上眼,感覺像是做了一場夢。
徐清盞出了門,見來喜正在廊下向裡張望,拉著他下了台階,走到院子裡,才出聲道:「說吧,什麼事?」
來喜小聲道:「回乾爹的話,皇上定了江連海的罪,要把江氏一族十歲以上男丁全部斬首,女眷和十歲以下男丁發配邊疆為奴。」
徐清盞像是早有預料,淡淡道:「這不是好事嗎,你急什麼?」
來喜躬著腰,往東配殿的方向看了一眼:「有人說,江美人也是江連海的女兒,應當和江家其他女眷一起發配邊疆。
皇上說江美人大義滅親,協助朝廷剿滅亂黨有功,足以將功折罪,江連海的罪行不應再牽連到她。
那些人不同意,說皇上包庇江美人,就算不讓江美人發配邊疆,至少要充入掖庭為奴。
皇上就發了脾氣,和那些人吵了起來。
有幾個老大人見皇上不聽勸,就鬧著要撞柱子,皇上叫乾爹趕緊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