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事後悔
夢中,寧芙安靜地躺在那,除了臉色過於蒼白之外,就像睡著了,她往日的睡相,也是這般好的,從不會越矩。
他想上前好好看看她,卻被冬珠攔住。
「讓開。」他冷下臉。
「我們家姑娘,定然是不想見世子的。」冬珠堅定地阻攔他。
下屬察覺到了她的意思,揮開了她。
他走上前,坐在床邊,撫摸上她的臉。
「世子別碰我家姑娘!」
他掃了她一眼。
「世子怎麼能帶其他女子,來見我們家姑娘?」冬珠憤憤不平道,淚流滿面道,「世子這是在羞辱我家姑娘!羞辱國公府!」
他回頭看了一眼,不遠處,一個女子穿著白色襦裙,不安地站著,看不清臉。
「世子,我是不是,不該來?」那女子嬌聲道。
宗肆醒來時,身上冷汗直冒,兇口的疼痛,卻又那麼真實。
往常便是夢到自己在沙場上死去,醒來後也從不當一回事,可這個夢,卻讓他心有餘悸。
這個夢,極有可能是真的。
隻是這個夢若是真的,陸行之與寧芙的關係,便值得深思了,若寧芙真是陸行之之妻,為何她離世,卻待在宣王府。
若不是自己在她與陸行之成親之後,將她強逼回宣王府,那她與陸行之的事,便是假的。
宗肆冷冷的扯了下嘴角,幾分諷刺,卻也有幾分不好受。
若要是她並沒有嫁與陸行之,卻騙自己她再嫁了,那便是,半點也不想同自己一處。
宗肆頓了許久,才揉了揉太陽穴,至於夢中那個女子是誰,若是按寧芙的意思,不是章和,便是月娘。
當日午後同月娘談事時,月娘走至他身後要給他按肩時,宗肆卻是不動聲色道:「你與我既是談事,不必伺候我。」
月娘眼神中卻多了幾分複雜,世子並不喜歡與女子接觸,那些舞姬是向來不碰,唯一能接受的,便是自己替他按按肩,隻是自雍州回來後,他卻連這也不願接受了。
「可是四姑娘,不願我接近世子?」月娘忍不住問道。她並非企圖什麼,也尊重寧四姑娘,她隻是想好好照顧世子,不會越界。
宗肆頓了頓,道:「她不在意這些。」她連他,也是不在意的。
「那為何……」月娘卻是有些不相信。
「雖你曾是胡人細作,但眼下你也算是忠心耿耿,你並非是我的侍女。」宗肆道。
月娘道:「我是自願的。」
宗肆看了她一眼,淡淡說:「我不願意。」
月娘先是一愣,隨後笑道:「我明白世子的意思了。」
「此番在孟澈勾結胡人之事上,你涉險前往敵軍境內調查,也算有功,你可有想要之物?」宗肆一向是不虧待功臣的。
月娘搖了搖頭,道:「世子將紅袖閣贈與我,已經足夠了,替世子辦一輩子的事,也是值得的。」
「孟澈的證據,眼下莫要聲張。」宗肆離開前道。
月娘在宗肆離去後,卻是苦笑了一聲,雖他口口聲聲說著同寧四姑娘無關,可分明還是有關的,否則未定下親事的公子,不會如此過於有分寸。
卻說孟淵奉命調查孟澈這事,最後查出的結果,這鍋卻是在大司農頭上,為了利益與胡人勾結,敬文帝大怒,當下就將其問斬。
未過多久,康陽公主府亦被人舉證涉及此事。雖最後未查出確鑿的證據,可卻牽連出徇私枉法、貪腐受賄的證據。
隻是敬文帝念在其也為國效力,且罪狀不算嚴重的份上,剝奪其長公主的封號,貶為庶民,餘生被禁足於雍州,往後餘生,子嗣不得再進京為官。
孟澈見到孟淵時,倒是意味深長笑道:「還是有勞三哥在這事上相助了。」
「我不過替父皇辦事,四弟不必謝我。」孟淵卻是冷淡道。
孟澈心中卻是大喜,這要是父皇的意思,恐怕父皇眼中,是極其看重自己的。
康陽這事落下帷幕,寧芙卻是鬆了一口氣的。
孟淵之所以願意查孟澈之事,恐怕也是怕徹查外祖母一事,落到其他人手上,他從中幹涉,外祖母的罪狀,才會如此輕,從而保住了外祖母的性命。
而孟澈,手上自然有足以威脅公主府的把柄,否則外祖母也不會配合他,不惜涉險去害宣王。恐怕原先是想拿外祖母頂罪的,雖他看重父親,可到那種迫切之事,也便顧不上這麼多了。
而眼下,他洗脫了嫌疑,為了給父親一個面子,在外祖母的事上,便也未放出足夠置外祖母於死地的證據。
而公主府成了作廢的棋子,再也構不成威脅,敬文帝這會兒也就不再追究了,他警惕的,向來是公主府手中的權力,而非外祖母。
寧芙雖知,對公主府而言,這已是最好的結局了,不過婧成卻未必知曉。
去到茶莊時,婧成一看見她,果然朝她走來,撲進她懷裡。
「外祖母與你兄長,性命無憂,不必擔心。」寧芙抹去她的眼淚道。
「我想回去,想陪著外祖母,想同公主府共存亡。」婧成怕死,可與公主府一起,她就不怕了。
「你是公主府的希望,外祖母將你送出來,便是她老人家認為,這是對公主府最有利之事。」寧芙道,「你要回去了,公主府便再也無希望了。」
康陽將婧成留在孟淵身邊,何嘗不是讓孟淵時時刻刻能記起公主府,隻要婧成跟著他,日後他未嘗不會幫公主府一把。
何況,婧成性命是無憂的。
婧成哭了一會兒,還是點了點頭。
「你要記住,你叫杳杳。」寧芙委婉道,若是她不注意,日後指不定會拖累孟淵。
「對,我叫杳杳。」婧成輕聲道,「公主府的事,我得忘了。」
她也得為日後柳氏一脈的前程努力。
寧芙也是許久之後,再回憶從前,才知婧成長大,是在今日,真正成為杳杳,也是在今日。
即便後來婧成成了貴人,也從未漏過半分破綻,一直都自稱隻是茶女。不過這卻也是後話了。
……
待孟澈洗清了「通胡」的嫌疑,他與謝茹宜的親事,便也到了。
皇子娶親,自然是奢華無比,又豈是一句「十裡紅妝」便能形容的。
上一世,父親被貶,寧芙與阿母還了鄉,並未親眼見到這場盛世婚宴,如今親眼所見,才知並非言辭就能形容的。
寧芙並未見過這般的孟澈,那笑意,竟然全是真情,不似往日那般的笑面虎模樣。
他抱著謝茹宜上花轎時,眼神不知溫柔的看了她幾回。
上一世,孟澈作惡也不少,可從未傳出過虧待謝二姑娘,夫妻向來和和美美。
「謝二姑娘這一批女君,也開始慢慢嫁人了,這日子一日一日過得真快。」不知是誰感慨了一句。
「是啊,接下來,便是華安府那批女君長大了,對了,寧國公府還有個五姑娘,前幾日瞧著,倒也長開了不少,是個大美人。」
「卻不知這宣王府和寧國公府,公子女君一個賽一個出色,怎的一個比一個還沉得住氣,世子年紀,可不小了。」也有人不理解道。
寧芙正聽著,朝男賓那邊看了一眼,就見宗肆也朝自己看了過來,就這麼看著她,目光幽深。
「世子倒也不像沉得住氣,我看他那模樣,比起一年前,倒像是急的,聽我八弟說,世子偶爾會發獃。」
「你說會不會是,他喜歡的瞧不上他。」寧芙身旁之人,還在八卦道,「寧四姑娘,你說是不是?」
寧芙含笑不語。
在她看向陸行之時,宗肆收回了視線。
若是陸行之是她夫君,他尚能容忍。
可是偏偏,她的夫君,分明大抵隻有他。
這般境地,很難不教他嫉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