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藝正捉摸著，宋晏明在她腦門上敲了一下，有些不悅的問她：「誰跟你說福田能力在我之上。」

　　許藝吃痛：「難道不是？」

　　宋晏明：……

　　一頓燒烤，由於大家手藝不怎麼樣，大部分食材都烤糊了。

　　宋晏明也沒怎麼搞過野外燒烤，隻在網上看過，跟實際操作起來還是有一些區別的。

　　福田幾乎不說什麼，一直在烤，大烤架上，也隻有福田烤得看上去能吃。

　　許藝嘴饞，拿了一串肉準備先嘗一口。

　　宋晏明搶過去咬了一口：「正好餓了……」

　　過了幾分鐘，宋晏明才將串遞給她。

　　福田看了宋晏明一眼，自己也吃了一口。

　　啤酒，果汁，燒烤，大家躺在草地上看星星。

　　福田和周芷茵一起，宋晏明和許藝。

　　顧北城和秦墨玉的帳篷已經將門關上了，看不清裡頭在幹什麼。

　　附近也有其他專程從外地趕來的遊客在這裡露營摘菌子，帳篷和帳篷之間都隔著一些距離。

　　條件艱苦，大家卻都興趣高漲。

　　許藝趴在帳篷裡，昏昏欲睡，吃撐了，撐得肚子有點不舒服。

　　她感覺她的字典裡就沒有幾分飽這種詞語，她的字典裡隻有飽了或者餓了。

　　稍微一不注意就會把自己吃撐。

　　宋晏明：「過來，我幫你揉揉。」

　　許藝：「不要，我在擁抱大地，大地母親在替我療傷。」

　　宋晏明躺在她身邊：「許藝，這次不算。」

　　她趴著，剛好能看到他：「什麼不算？」

　　「這次不算，這次人多，不算。」

　　許藝躺平了：「哥哥，你變得好小氣。」

　　小時候的宋晏明，會為了親妹妹宋雨茜對她冷言冷語。

　　但別人這麼做的時候，他會很不高興。

　　在外，他對她不甚在意，但又容不得別人不把她當回事。

　　他的世界好像很大，又好像很小。

　　大概是來到西南的第一晚上住帳篷，野外環境令人不適，又加上內心的亢奮，大家都沒怎麼睡好。

　　許藝也沒怎麼睡好，一直在跟宋晏明聊天。

　　「我剛來，我覺得你不喜歡我。」

　　宋晏明：「家裡突然來了個人，誰喜歡，又不認識。」

　　許藝：「那你看久了，開始喜歡我了嗎？你對我的第一印象。」

　　「好黑……」

　　剛被蔣青接回來時還是個紮著雙馬尾的小黑妞。

　　許藝狡黠一笑：「那時候是被太陽曬的！」

　　「還流鼻涕。」

　　許藝：「那你什麼時候開始喜歡我的？」

　　「不知道。」

　　他對許藝，連他自己都說不清楚。

　　起初不喜歡，但也談不上討厭。

　　那個黑黑的，小小的，瘦瘦的妹妹，眼睛清澈又明亮。

　　明明他不認識她，跟她不熟，她卻能親熱的喊他哥哥。

　　他看得出來，他在非常用力的討好身邊的每一個人。

　　他不屑，他不想被她討好，更不想與她扯上關係，蔣青的緣故，讓他不得不接招。

　　蔣青讓他要保護妹妹，從那以後，除了宋雨茜以外，他不得不留意另外一個妹妹。

　　另外一個妹妹和宋雨茜不一樣，宋雨茜大大咧咧的，不會去討好任何人，哭就是哭，笑就是笑，一個人的時候會自嗨，自娛自樂。

　　另一個妹妹，總是對外人殷勤得用力，當沒有得到對方同等的對待時，她又會惱羞成怒，她會生氣，會哭。

　　她看上去總是很糾結，從小就這樣，不知道她在糾結什麼。

　　她一個人的時候會哭，好像有人欺負了她。

　　他問：「有人欺負你了？」

　　她搖頭：「沒有。」

　　「家裡誰對你不好了？」

　　「沒有。」

　　「那你哭什麼？」

　　許藝總是愛哭，哭起來洪水似的，一發不可收拾，又倔強的咬著嘴唇，強制自己不哭。

　　他不愛多言語，也並不想教她什麼，隻能讓她不要哭了。

　　而她，總是問他：「你是不是不喜歡我？」

　　「他們是不是不喜歡我？」

　　「雨茜是不是不喜歡我？」

　　他被她問得有點煩了。

　　「為什麼要管別人喜不喜歡你。」

　　許藝委屈：「我想被人喜歡。」

　　宋晏明：「雨茜從不管別人喜不喜歡她，別人若是說不喜歡她，她還想故意去惹人家生氣，噁心一下對方。」

　　蔣青總說，許藝乖，許藝乖。

　　宋晏明看不出來她到底哪裡乖，他覺得許藝一身反骨，所謂的乖都是裝出來的，而且裝的很像，一般人看不出來。

　　無論是吃飯，還是共同出席什麼場合，他總能捕捉到許藝的微表情，她緊張，她尷尬而故作堅強，她想要炫耀她的新裙子卻不像弄得那樣明顯。

　　她斯斯文文的跟著蔣青叫某個長輩叔叔阿姨。

　　他頭都不擡，靜靜地看著她裝。

　　她後來膽子大了，偶爾也欺負宋雨茜，宋雨茜哪裡是她的對手，總是吃悶虧。

　　他對少女的小心思不感興趣，卻見不得自己妹妹受委屈。

　　他開始明裡暗裡警告她。

　　「別以為媽媽護著你，你就可以欺負雨茜，她是我妹妹……」

　　「是，這個家隻有我是外人。」

　　「你當然是。」

　　許藝哭，他擰眉：「就知道哭，沒完沒了，你這招能用到什麼時候？」

　　——

　　宋晏明看著許藝閉上眼睛，問她：「你說你討厭我，你從什麼時候開始討厭我的？」

　　許藝嗯了一聲：「我也忘記了。」

　　宋晏明不記得自己是什麼時候開始喜歡上許藝的，他覺得是在自己成年後開始，但事實上可能更早。

　　當他察覺到自己對許藝有那種想法之前，可能就喜歡了。

　　而許藝也不記得是因為從哪件事開始討厭宋晏明的。

　　聊著聊著，許藝休息了一會兒，宋晏明也睡著了。

　　淩晨很快就到了。

　　淩晨三點半鐘，所有人打著哈欠，穿戴整齊的上山。

　　幾天前這裡下過一場雨，這幾天正是找菌子的好時候。

　　他們起床時，其他旅遊和當地的居民，有的已經戴著頭頂的燈上山了。

　　顧北城問宋晏明：「頭燈我們有嗎，你準備了沒有。」

　　宋晏明不語。

　　顧北城：「搞什麼，這都沒準備。」

　　宋晏明扔了個給他：「戴上吧，傻逼！」

　　「你……」

　　一行人相互攙扶著上山，不是景區那種階梯，而是難爬的山路，踩著青苔會打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