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老夫人上車離去後，姜綰始終沒能回過神。

　　她接受不了陸老太太對師父的唾棄，隻是因為她站在了她自己的角度，聽著她所知的情況。

　　她不了解她的恨意從何而來。

　　而現在…

　　林教授見狀，也擔心，「綰綰，你沒事吧？」

　　她從最開始的激動到現在的平靜，像經歷了兩個跨度。

　　姜綰回過神，聲音沙啞，「林教授，很抱歉，我改日再來看您跟師母好了。」

　　林教授能理解，點頭，「好。」

　　…

　　陸氏，沈薇瀾端著一杯咖啡敲開陸晏舟的門，得到允許，她進屋，「阿舟，你都看了一上午文件了，要不要休息一下？」

　　陸晏舟低頭看腕錶，「不用，處理好這些，江真會接替我。」

　　沈微瀾把咖啡擱下，並未離開，「阿舟，其實我也想幫你，畢竟江真一個人也不一定都處理得來。」

　　陸晏舟掀起眼皮看她，沒說話。

　　這樣的審視，令沈微瀾臉上閃過一絲難以察覺的慌意，「阿舟？」

　　陸晏舟剛要開口，接到了一個電話。

　　那頭的人說了什麼後，他起身走到落地窗前，「母親見到了姜綰？」

　　「是的，在帝都大學，老夫人跟夫人承認了她的身份，兩人為此還…總之夫人知道老夫人心有怨恨的真相後，有些崩潰。」

　　陸晏舟目光揭過玻璃，沉默。

　　他母親不認齊遠修的原因，他也都知道了。

　　結束通話後，他折回辦公桌，收拾文件，「我還有事，你有什麼需要吩咐江真便是。」

　　沒等沈微瀾說什麼，他徑直離開。

　　沈微瀾目送他背影，臉上的笑意逐漸斂去。

　　她隻想要陸三太太的身份，其他的。

　　她不在乎。

　　百寶閣大堂內，安老五正在招待兩名外國客人，一轉頭，就看到姜綰徑直上樓的身影。

　　他與客人說了什麼，喊人接替他的工作，跟著上了樓。

　　姜綰推門進儲物間，他在身後進屋，以為她是擔心夜明珠的事，「小祖宗，你放心好了，大老闆的人沒來，這夜明珠估計他們真不要了！」

　　他話音剛落，就有人彙報千金樓的人過來了。

　　安老五一臉懵，拍了拍自己嘴巴，「我靠，我該不會是烏鴉嘴吧？」

　　安老五齣門，不偏不倚碰到陸晏舟跟高也。

　　光是一個高也，他就知道自己攔不住了。姜綰這時抱著盒子走了出來，與他四目相對。

　　男人目光掠過她手中的盒子，止步在她面前，不難看出她眼眶略顯通紅，哭過後，偏生出一副乖巧憐人的模樣。

　　高也識趣地離開，走時，不忘把安老五也給帶上。

　　走廊隻剩兩人身影。

　　「哭了？」

　　姜綰移開視線，嘴硬，「沒哭。」

　　他伸手，指腹摩挲她略紅的眼尾，「騙我。」

　　姜綰咬了咬唇，把盒子塞他懷裡，「拿去吧。」

　　他低頭看一眼，眯眸，「這是？」

　　「你心心念念的夜明珠，我不要了，物歸原主。」

　　她為了完成師父的遺願，將它藏了三年，本以為找到師父的女兒，會皆大歡喜，她的任務也算達成了。

　　可是…

　　並沒有什麼皆大歡喜。

　　她所有的滿懷期待，都被陸老夫人那些話給擊碎，她甚至都開始懷疑，自己最好的師父，到底是不是真的如陸老夫人口中說的一樣自私自利。

　　可若如此，師父又為何對她盡心儘力，百般呵護呢？

　　是為了彌補內心的過錯嗎？

　　陸晏舟眼眸擡了擡，沒收，「這夜明珠是你的，不用給我。」

　　「你不收我就把它賣了。」

　　「可以。」他嗯了聲，「你捨得就行。」

　　姜綰語塞，沒說話。

　　陸晏舟掌心覆在她發頂，揉了揉，「需要我哄你嗎？奶崽子。」

　　在他面前，她個子算矮小了，看著就很奶。

　　姜綰一噎，撇開他的手，悶聲，「不要。」

　　「那你要什麼？」

　　她頓住，沒說話。

　　陸晏舟握住她手，她賭氣，又抽開。

　　他再握，這次她抽不開了，乾眼瞪著他。

　　他笑，「她惹你不高興，就拿我撒氣？」

　　她問，「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陸晏舟眯眸，「知道什麼？」

　　姜綰輕哼，「別給我裝傻，之前我要見她的時候你攔著不讓見，就是因為這件事！」

　　陸晏舟看著她，哭笑不得，「那你還真是誤會我了。」

　　不讓見，可不是跟這件事有關。

　　「騙子！」

　　「誰是騙子？」

　　「你！」

　　陸晏舟沒跟她計較，指腹捏在她下頜，「行，我是騙子，所以現在氣消了嗎？」

　　她低垂著眼，話未出，肚子先叫了。

　　窘迫地轉過頭，「餓了…」

　　陸晏舟開車帶她去吃飯，預訂了餐廳，好巧不巧，碰到了徐意跟傅岑。

　　傅岑不知道跟她說什麼，徐意雙手托著腦袋，滿眼都是欣喜，宛若熱戀中的小姑娘。

　　兩人這時轉頭望了過來，八目相對，空氣突然的安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