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7章 本相曾比所有人都希望你們幸福
沈硯書聽到這裡,隻覺得可笑。
他本是不欲理會,不想耽誤自己的婚事,隻是想到枝枝也聽著齊子賦的話,他實在是不想叫枝枝以為,他沈硯書是那樣的卑鄙小人。
便沉眸看著齊子賦道:「當初選你前往昭國,是你父親親自來求的。」
「他說你纏綿病榻多年,外頭的人都知道此事,也沒人知曉你的病漸漸好了,更沒幾個人見過你。」
「既如此,你悄悄潛伏去昭國,便不易被人認出,旁人也不會往這裡想。」
齊子賦沒想到這一切又與自己的父親有關。
但他厲聲反問道:「那你為何要同意?你不就是順水推舟嗎?」
沈硯書都隻覺得自己被眼前這個沒腦子的蠢貨,氣得頭疼。
忍著怒氣道:「因為彼時你年歲已經不小,卻纏綿病榻,一直未能參加科舉。」
「本相在那個時候便傾慕枝枝,知道她有未婚夫,也未敢表明心跡。」
「想著她已經嫁給你,本相便想著給你立功的機會,好叫她過得好些罷了。」
比起嫁給一個毫無建樹的侯府世子,自然是嫁給一個有功勞在身的人會更好,更是風光。
想到此處,沈硯書俊臉上滿是陰鷙:「可本相給你機會,你最終卻辜負了本相的用心。」
「本相若是早知道你會在昭國,暗中同玉曼華有苟且,當初決計不會同意你父所求。」
「你眼下說本相為了讓枝枝保有完璧之身,為了橫刀奪愛,便謀算這一切,甚至將自己被玉曼華引誘的事,也栽贓到本相頭上,才是可笑至極。」
「本相從未想過要破壞你們的婚事,本相甚至曾經比世上所有人,都希望枝枝能與你過得好,希望她一生順遂!」
「齊子賦,真正毀了你們婚事的人,是你自己!」
齊子賦萬萬沒想到,竟是這樣的答案!
他想騙自己沈硯書在說謊,對方沒有這麼好心,可他的理智卻叫他清楚,沈硯書此刻的神情也叫他清楚,對方沒有騙他,也不屑騙他!
原來一開始,就連他的情敵都在「幫他」,可他最終還是沒能守住這一份姻緣。
這樣的思緒到了腦海中,他不覺得眼眶都有些熱了。
沈硯書冷然瞧著他:「既然你沒有能力給枝枝幸福,便滾開,日後,你不會再有機會。」
他沈硯書再是心機深沉,也斷然不可能因為自己的私心,故意破壞枝枝的婚事。
若要如此作為,還不如一開始便阻撓他們的成婚。
也免了平白叫她在齊家受那些苦。
齊子賦今日的猜想,簡直可笑!
容枝枝在花轎上聽著這一切,竟是有些坐不穩,手不由得扶上了車身,微微發顫。
她隻知道,沈硯書曾經為她被蛇咬、曾為她讓出天蠶蓮。
竟是不知,他還曾經默默守護她的婚事,真心提拔她的丈夫,隻希望她能過得好。
她從前隻覺得,世間的愛與恨,都不過是說不清、道不明的緣分罷了。
沒有什麼值得特別在意,也沒有所謂配得上配不上之說。
可到現在她,竟在想,自己何德何能,才得到他這般相待。
齊子賦失神之間。
沈硯書揚聲道:「起轎!」
流風將失魂落魄的齊子賦,推到了一邊,這一回他竟是掙紮和反抗都忘記了,更是沒話能說出口了,眼睜睜看著花轎從自己的面前經過。
看見他心愛的女人,看見他沒有好好珍惜的女人,嫁作他人婦。
乘風本打算將他們這對過來搗亂的兄弟,都好好揍一頓。
有些圍觀的百姓,也躍躍欲試,因為齊家這兩個人是真的太賤了,便是不便毆打齊子賦這個有官職在身的,他們打一打齊子賢總沒事吧?
在齊子賢被眾人打得鼻青臉腫的當口。
乘風正準備去揍齊子賦,卻不想對方竟瞧著花轎離開的方向,猛然嘔出了一口鮮皿。
乘風:「……」
算了,打不起,莫要訛上我了!
想想齊子賦沒有第二支天蠶蓮,能活到如今,已經是十分不容易,乘風不想好端端地惹上打死朝廷命官的麻煩。
還是讓齊子賦自己慢慢死吧……
齊子賢本是有些怪哥哥方才一臉不站在自己這邊的模樣,可眼下瞧著對方吐皿,也隻能將自己心中的苦悶按下。
忍著渾身的劇痛和心裡的不滿,從地上爬起來,過去問了一句:「兄長,你沒事吧?」
齊子賦回過神之後,竟是擡手就給了齊子賢一個耳光:「誰叫你出來胡言亂語的?」
齊子賢被打懵了:「哥,我不也是為了你嗎?我不也是想攪黃了這樁婚事嗎?」
齊子賦咬牙怒道:「便是攪黃婚事,也不該是這麼個做法!你想過沒有,你今日這樣說了,枝枝日後會如何看待我,如何看待我們一家?」
齊子賢憋屈地瞧著他,想著自己一片好心,最後是這個結果,也忍不住了!
說出了自己的心裡話:「哥,你醒醒吧!容枝枝如何看待我們一家的,你自己心裡沒點數嗎?」
「便是我今日不來,她又會想回到你身邊嗎?」
「她不會回到你身邊了,她恨你恨得要命,你還要自欺欺人到什麼時候?」
齊子賦聽到這裡,臉色發白,是了,枝枝如今其實也很看不起他們一家,便是自己今日不來,便是子賢今日不說什麼……
她也是不會願意回頭看自己的!
想到這裡,他心裡更是悲愴,忍不住又咳嗽了數聲,咳出了不少皿沫來。
齊子賢見此,也收起了自己的鋒利的言詞:「好了,哥,事已至此,你想開點吧!」
上回與陳纖纖退婚了之後,他們一家便被趕出了陳家的宅子。
又回覃家住了沒多久,他哥領了俸祿之後,堅持租了一個破敗的院子,一家搬出去了,不想叫人笑話他一家住在妾室娘家。
如今這個家裡,就靠著哥哥那點七品的俸祿勉強過活。
對方要是真的有個三長兩短的,自己買紙筆的銀子都沒有,他還想著自己能考上科舉呢!
齊子賦擦掉了唇邊的皿跡,開口道:「回家去,現在就回家去,我要問問父親,枝枝方才說的那些話,都是不是真的!」
「我齊家怎麼可能如此不堪?」
「我們家當初明明是侯府啊,我是堂堂的侯府世子!」
「我娶妻的聘禮,父親怎麼會寫欠條不說,竟然還要擡些空箱子過去撐臉面?」
他不敢相信這一切都是父親做的!
倒是齊子賢沒忍住,開口道:「不用問了,這事我知道,那會兒父親與母親商量的時候,我也在。」
「母親一門心思想著如何少出一些聘禮,心裡十分苦惱。」
「父親說,容太傅這個人就是好名聲,斷然是不會為了聘禮的事情,與他爭執起來的,因為太傅會擔心天下人指責他想賣女兒。」
「父親與母親一合計,便想了這個空手套白狼的主意,三姐姐也知道這事兒!」
齊子賦白著臉道:「這麼說,整個家裡,就隻有我一個不清楚?」
若他早就知道,今日也不會出來說這些丟人的話了!
齊子賢小聲嘟噥道:「父親知道你素來好面子,自尊心高,哪裡會與你說這事……」
可不是好面子嗎?
若不是好面子,他們也不必從覃家的大院,搬到如今的破院子。
若不是好面子,當初容枝枝帶著嫁妝離開齊家的時候,他們家怎麼也該從容枝枝身上剝下一層皮,怎麼會叫她帶著嫁妝全須全尾地走?
甚至……若不是好面子,兄長當初強行與容枝枝圓房,也不是不行。
到了如今局面,齊子賢不必猜都知道,哥哥想來是見著她不願意,一時間心氣高了,便拂袖走了。
害得自己今日也跟著變成了笑話!
齊子賢哪裡會想到,他們竟然都沒圓房!
齊子賦聽完,難以接受,竟是又吐了一口皿,難過地道:「我到底欠了她多少啊,你們還要我欠她多少……」
齊子賢撇嘴,隻覺得對方虛偽得很。
欠了容枝枝最多的,難道不是兄長自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