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他是樓底下超市的孩子，」

　　溫寧心虛地解釋著，暗自警告了眼墨寶這小鬼精，甩出一張鈔票，「好了小朋友你快回家吧！」

　　「叔叔你好帥哦，又高又大，比我那個渣爹帥多了。」墨寶卻仰頭看著厲北琛出聲。

　　溫寧整個人都不好了。

　　「渣爹？」厲北琛擰眉，不知怎麼的，看到這個戴口罩的小孩子，他莫名不討厭。

　　還有一股微妙的感覺，大概是因為他和九九身高年紀都差不多。

　　「是啊，我爸可渣了！趁我媽咪懷孕時在外面有了女人，還把我媽咪送進精神院，最後害的我媽咪早產，帶著我遠走高飛，關鍵現在他還執迷不悟和小三在一起！你說他渣不渣？叔叔？」

　　「……」厲北琛眉宇微擰，總覺的這男孩說的故事，有幾分與自己、溫寧重合。

　　但自己，絕不是這種渣男。

　　他淡咳一聲，「這種渣男，就別要了。」

　　「……」溫寧、九九。

　　墨寶冷冷一呵呵，「是啊，我也覺得我媽咪不要他好，除非他跪下來哭著認錯，追妻火葬場九十九次還差不多。」

　　厲北琛不予置評地『恩』了一聲。

　　溫寧直接嘴抽。

　　「唉，我看到你們一家三口在一起，好羨慕哦，阿姨，我可以留下來玩一會嗎？」

　　墨寶小心翼翼地問。

　　溫寧想吐皿了，她都成『阿姨』了？

　　她還沒開口，厲北琛卻被『一家三口』刺得微微一怔，他深深地看了眼溫寧與九九。

　　一家三口麼？男人心臟好像被撞了一下，漲漲的，有些好心情的開口，「可以。」

　　「九九，帶小朋友去客廳玩吧！」儼然一副這家男主人的口吻。

　　你算哪根蔥啊？

　　溫寧一臉欲哭無淚地看著兩個兒子手牽手的跑進客廳。

　　「你的飯還沒做好？」厲北琛扭頭，矜貴挺拔的問她。

　　小女人一米六六的身高在他面前，嬌小得不夠看。

　　她斜了眼他，不想搭理，走進廚房，不一會兒端出來豐盛的菜肴。

　　「九九，吃飯了。」她喊兒子。

　　厲北琛聞到香味，著實餓了，矜貴冷傲的坐下來。

　　「小朋友，你把口罩摘了，和我們一起吃飯吧。」他開口問詢墨寶。

　　溫寧有點緊張……

　　墨寶卻搖搖頭，「不啦叔叔，我不能摘掉口罩的。」

　　「為什麼？」男人探究的掃了過來。

　　「我有傳染病的啊，我怕傳染給你們！」墨寶一臉苦笑，還作勢要摘，「但叔叔如果不嫌棄我……」

　　溫寧狠狠抽了抽嘴，呼吸放平下來，這個小戲精！

　　「不用了！」厲北琛立刻黑著臉制止，「你戴著就好。」

　　作為潔癖一等一的男人，他迅速把九九拎遠了一米，再也不提摘口罩的事。

　　九九憋不住的扭過頭一笑，與墨寶擠眉弄眼。

　　太狡猾啦，墨寶，快把爹地玩壞了。

　　墨寶也是暗暗揚了揚眉。

　　「好啦，九九，快吃飯。」溫寧暗暗瞪了眼兩個壞東西，坐下來，給兒子夾菜。

　　至於墨寶，他早就吃飽了，她不用操心。

　　「怎麼沒盛我的飯？」

　　厲北琛看了半天，自己面前碗筷都沒有，他狠狠的不悅了，擡頭質問起女人。

　　「喲，厲總沒吃飯吶？」溫寧假惺惺地開口，「自己沒手沒腳嗎？」

　　她徑自給兒子選著排骨。

　　厲北琛眉心一黑，盯著九九碗裡堆成山的排骨，色澤濃郁，香味撲鼻，淡而不膩。

　　他得承認，這女人的廚藝，三年後看著是長進了。

　　隻是這差別對待，也太特麼明顯了。

　　男人不悅的起身，餓了，不得不走進廚房，自己裝飯。

　　可當他大手拎開電飯煲，發現裡面一粒飯都不剩：……

　　厲北琛狠狠的臉黑了，長腿大步邁出來，咬牙道，「溫寧。我的飯呢？」

　　溫寧漫不經心的擡頭，紅唇勾著一點笑，「厲總的飯，自然是在你家裡啊，哎呀我的廚藝比你差很多，也不敢給你嘗呀，您還是回家吃親親未婚妻的飯菜吧！」

　　「……」

　　厲北琛冷峻的輪廓染上一抹漆黑，譏嘲道，「你是有多小心眼，偷聽我和兒子說話。」

　　「誰讓你在九九面前抹黑我，你以為我還是三年前那個隻會做西紅柿雞蛋面的女人嗎？」溫寧冷呵呵。

　　提到西紅柿雞蛋面，兩人又相繼沉默，甜蜜回憶勾起，說不明白道不清的情緒。

　　厲北琛嗓音滾動，有一抹不自覺的幽幽，「你給我去做一碗麵條。」

　　「你給錢嗎？」溫寧也掩飾著眼底細碎的不適。

　　某人冰冷地在桌上甩下一張一百萬的支票。

　　溫寧拿起來起身去廚房，不一會，端出來一碗白水面。

　　厲北琛沒說什麼，拿起筷子優雅的吃麵條，同時瞟了眼九九碟子裡的排骨。

　　女人正溫吞地給孩子剔骨肉，魚肉的刺，也一根根除了，再喂九九。

　　九九吃的好滿足，小手都懶得動。

　　她細緻的照顧孩子的模樣，溫柔而嬌俏，竟與他一樣。

　　再次掃了眼餐桌上的四個人，如果把外賣小孩當做，死去的『常常』。

　　他們真像一家四口，整整齊齊……男人心臟一痛，深呼吸一口將嘴裡的麵條咽下，那虛晃的幸福，無法奢望，常常不在了，他與她支離破碎，不能復原。

　　狠狠的看了女人一眼，厲北琛起身離開餐桌，去露台悶悶抽煙。

　　「爹地怎麼了？」九九滿口的糖醋汁。

　　「大概是看到我們這樣，想起了本該可以一家四口吧。」墨寶低垂著眸，不無諷刺。

　　九九也沉默下來，「爹地恐怕一直覺得墨寶死了，我聽冬奶奶說，他買了一座陵墓，隻是他從不跟我提，有時候自己去看看。」

　　溫寧的手微微一頓，墨寶就在他面前，但是他不知道…

　　他有悼念過墨寶並且買陵墓嗎？可他當初狠心不要孩子的。

　　溫寧告訴自己，決不能心軟，她跳海的痛苦與絕望，一定要讓他嘗一嘗。

　　深吸一口氣，她摸了摸倆兒子的腦袋，「別說他了，你們倆鬧夠了，墨寶你快去舅爺爺那裡！」

　　「不嘛，看到九九和你們一家三口，我也想摻和一下。」墨寶難得地撒了個嬌。

　　溫寧當然知道墨寶的心思，他不喜歡渣爹，但內心深處矛盾地渴望著家庭的熱鬧。

　　罷了，今晚這種相處機會很少，就當個假象，安慰下孩子吧。

　　「那你們進卧室玩，墨寶你別摘口罩。」

　　「恩！」

　　兩個小傢夥進去了，看得出來心情都不錯。

　　溫寧無奈地收拾了餐桌，洗好碗，又去衛生間把九九淋濕的內衣褲洗好。

　　露台就是生活陽台，溫寧拿著筒子過去晾衣服。

　　厲北琛手裡撚著香煙，沉默佇立，聞見動靜，煙霧下那雙狹長的眸便看了過來。

　　漆黑如夜冷，映著窗外萬家的燈火，所謂姿色無邊形容這個男人，真不為過。

　　隻是那雙望向她的沉眸裡，點綴著不見底的黑色，與清冷。

　　兩人四目相對，獨處的空間似乎變得很狹窄，一時氣息交融起來。

　　溫寧呼吸不暢了些，拿起衣架子撐衣。

　　小手細白，他盯著，最後是他先打破了沉默，淡淡地問道，「你舅舅呢，沒和你住在一起？」

　　溫寧一愣，他提起舅舅幹什麼？

　　她有些謹慎的回答，「他今天才被放出來，臨時住在附近。」

　　「他放出來，你高興嗎？」厲北琛突然回頭，意味不明的問她。

　　？高不高興的，關你什麼事，難道還和你有什麼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