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蹙眉，打住思緒，搖頭，「沒關係，九九也該知道了，一直瞞著他不是辦法。

　　早說，比晚說好。我會想辦法哄好他的。」

　　溫寧望著窗外，一臉無奈。

　　-

　　夜晚。

　　厲北琛下班，趕到厲氏旗下的醫院裡。

　　沈棠卻沒在病房。

　　他臉色繃緊，立刻命令保鏢，把護工喊過來。

　　一群人戰戰兢兢站在病房裡，大氣不敢出時，沈棠去而復返。

　　她失魂落魄地走進來，身旁的傭人提醒她，「夫人，大少爺來了。」

　　沈棠恍惚擡頭，這才看見自己的兒子，身高.挺闊，偉岸沉臉的站在窗前。

　　他的面前，黑壓壓的一排保鏢，都被訓得臉色發白。

　　「你這是做什麼，北琛？」

　　厲北琛掐掉煙頭，蹙著眉宇大步朝母親走過去，嗓音裹冷，「您離開醫院，怎麼不告訴我一聲？

　　上次蘇琴來找你麻煩的情況，您忘記了嗎？

　　下次不許再這麼任性了。」

　　「你還教訓我。」沈棠搖了搖頭，「要不是你非要買下寧寧附近的別墅，我也不用急的去跟她解釋……」

　　說到這裡，沈棠戛止，靜默許久，她擡手輕輕揮退所有保鏢。

　　病房裡隻開了一盞燈，淺淺的光照不清楚沈棠的臉色。

　　厲北琛走過來，想要看清楚，卻發現母親在哭。

　　「您怎麼了？」他喉結滾動，「是不是溫寧又對你不客氣了！」

　　沈棠難掩哽咽，她搖頭，緩緩地看向兒子，失去力氣般說道，「北琛，我們對寧寧放手吧。

　　別再為難這孩子了。

　　她下月初要結婚了，今天那男孩向她求婚，她自己說，她答應了。

　　我都不知道她開始了新的感情，既然她做出這麼大的決定，我也想通了，真的不能自私。

　　我愛你，我也愛那孩子，她多招人疼啊。

　　是你啊，不爭氣！」

　　沈棠的情緒有些激動，擡手打向兒子的冷硬的兇膛，「我回來時見了霍淩一面，這才弄清楚，那謝二小姐都懷上了你的孩子！

　　寧寧一定是對你，心如死灰，才會選擇他人。

　　你怎麼能這樣對她，這樣傷她，兒子？」

　　母親的眼淚灼痛了厲北琛。

　　他沙啞冷聲，「那個孩子，不一定是我的。」

　　「你連是不是你的，都不確定！」沈棠黯恨的搖搖頭，「寧寧是沒有媽媽了，要是有媽，她一定會心疼死自己的女兒。

　　我不能再讓你，戳她的心。

　　她既然決定結婚，你放手吧，兒子，天底下的女人還有，可寧寧，就隻有一個。

　　別再逼她。」

　　「我逼她？她又何嘗不在逼我！」厲北琛雙眸邃深冷厲，大手裡握著的煙盒，碾成碎渣。

　　他低頭，痛苦的按住桌沿，喃喃嗤笑，「天底下的女人是多，可都不是她。」

　　「你能放手嗎？你自己，也得向那個二小姐負責！」沈棠心痛難當的瞧著兒子。

　　厲北琛握住她的手，放回床面，他的表情很隨意，「那個女人和她肚子裡的種，都活不了！

　　您別管了。」

　　「你到底是什麼意思，我不希望你破壞寧寧的婚禮，別再做幼稚的事。」

　　「何為幼稚？」厲北琛的眼尾，又冷又邪肆。

　　沈棠看得驚駭，痛惜的搖頭，「你失去了就是失去了，兒子……去看看九九，他的性格太像你了，今天下午一直在哭，我都沒哄好。

　　你們分離，最彷徨的就是孩子，你幫他邁過這個坎兒好嗎？」

　　母親的話很殘忍。

　　她的心，向著溫寧。

　　可誰來，幫他邁過這個坎兒？

　　他永遠不可能邁過去，也不會選擇邁過去。

　　厲北琛握拳，轉身離開病房，「您好好休息。」

　　他的身影消失在門口時，沈棠聽到他打電話，「霍淩，出來喝酒。」

　　沈棠長長的嘆了口氣，他這些天，每晚爛醉如泥！

　　若不是厲氏集團吊著他，他恐怕早已頹廢，兒子的苦，她又何嘗不知呢。

　　隻是，寧寧心意已決啊。

　　-

　　深夜。

　　溫寧從夢中醒來，她感到不安，立刻從床上下來，走向隔壁的兒童房。

　　「九九？」她夢見九九被厲北琛帶走了。

　　手指敲了敲門，裡面真的沒有反應！

　　溫寧擰眉，拿鑰匙打開門走進去。

　　兒童房的床上，空無一人。

　　她臉色變白，舔了舔唇瓣，連忙轉身跑出去。

　　祝遙遙迎面撞上來，「寧寧，你怎麼了？」

　　「九九不見了！我有點低燒，睡得很沉，你看到他了嗎？他怎麼會不見了？」溫寧想回房間拿手機。

　　祝遙遙握住她的手，眼神微變，安撫道，「厲北琛來找他。

　　九九的情緒一直沒好，他就跟他爸走了！

　　我也是看你睡得太沉，沒有吵醒你，我送九九出去的，你別擔心。」

　　「……真的是他？」溫寧按住心悸的兇口，她的夢，太真實了。

　　還是說，屋外發生了動靜，潛意識裡吵醒了她。

　　「九九什麼時候走的？」

　　溫寧沒有直接問，厲北琛為何而來。

　　祝遙遙卻主動說道，「大概是十點，厲北琛的車出現在別墅外面，大燈一直閃。

　　我被晃醒，還以為是哪個歹人，跑出去一看，霍淩扶著車門在吐，車裡面，厲北琛耍酒瘋呢。

　　我從來沒見過他們兄弟這個樣子，特別是厲北琛，那雙眼睛皿紅嚇人。

　　他盯著我，一動也不動，還下車掐住我的脖子，一直喊你的名字。

　　我嚇壞了，和他僵持著，都不敢求救。

　　最後他說，要見九九，我立馬答應了他……九九也想見他爸爸，自己鑽進了厲北琛的懷裡。

　　在外面呆了一個多小時，森洋才把他們接走。

　　厲北琛一直盯著你的窗戶看，不知道在想什麼，就挺心碎的吧。

　　估計是沈棠回去，告訴他，李承聿跟你求婚成功了。」

　　溫寧瞬間沉默。

　　許久未說話，冷汗在她的纖弱的背脊上，慢慢幹透，帶來涼風，好像要刺穿兇膛。

　　她無意識的顫了顫，避開這個話題，隻字不提他，「太晚了，我明天聯繫九九。

　　你也回房睡覺吧。」

　　「寧寧……」祝遙遙看著她絕情又冷漠地臉，敗下陣來解釋道，「我隻是突然覺得厲北琛那個樣子，又可怕又可憐，車燈晃到我之前，他都不知道在外面守了多久。

　　霍淩還告訴我，前幾個晚上，他獨自開車來，一坐就是一夜，第二天再去厲氏上班。

　　我們根本沒發現他守在你房子外面……算了，為時已晚，他做這些事，都沒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