嫻貴妃的話,讓二皇子也想象起了,日後沒了太子和老四的景象。
光是想象,沒了從小事事壓自己一頭的太子,以及沒了越髮油滑跟個泥鰍似的老四,二皇子便覺得呼吸都順暢了幾分。
不過二皇子和太子相爭多年,也知曉太子在朝廷中盤根錯節的勢力,難免有些信心不足。
「此番雖父皇對大哥有氣,但大哥到底不過是督軍之責,鎮北軍和西境軍失利他頂多也隻是失察之罪。真能憑此徹底扳倒他嗎?」
「詢兒這你就不懂了,母妃同你父皇相伴多年,自然了解他的心思。」
嫻貴妃笑得十分自得,伸手輕輕拍了拍兒子的肩膀。
「若隻是因為失察之罪,你父皇必然不會對太子軟禁至此。你可知前不久,太醫院的陸院判被革職了?」
二皇子不知為何母妃忽然提及太醫院,老老實實地搖了搖頭,「兒臣不知,這和太醫院有什麼關係?」
「那陸院判是太子的人。」嫻貴妃久居後宮,而太醫和後宮妃嬪交際不少,她對太醫院自然也了解頗深。
「前腳,陸院判才被革職,後腳東宮就換了守衛。而被革職的陸院判,才接任照養陛下龍體之職不久,這一樁樁一件件的事,必然有聯繫。」
太醫負責照料父皇的身體安康,太醫出了問題,自然和父皇的龍體有關。
二皇子聯想前後,心裡難免一驚,不敢相信太子會有對父皇下毒手的心思。
之子莫若父母,嫻貴妃一眼便看出了二皇子的心思,輕笑著點撥他道。
「太子對你父皇如何,咱們無需深究。隻要讓陛下以為,太子有不臣之心,才能兵不皿刃。」
母子二人對視一眼,皆下定決心,此番是壓制太子的絕佳機會,一定要把握住才行。
「你私下去找田首輔商議此事,他定然會有萬全之策。」
指點完兒子後,嫻貴妃也沒閑著,想了想,讓嬤嬤去尋了幾樣貴重的禮物帶著,自己去了祥妃宮裡。
嫻貴妃自詡是後宮第一人,祥妃入宮後,她多番拉攏,看中的也不過是祥妃背後的田首輔。
隻要能向田首輔示好,讓他全心全意地幫扶自己的兒子,嫻貴妃對祥妃這個分走皇帝寵愛的新人示好,也不是不能忍受。
何況,生完孩子後,祥妃不知為何近來失去了皇帝的寵愛。
嫻貴妃帶著禮物去看望她,心中的氣兒便更順暢了些。
如此也好,祥妃沒了陛下的寵愛,便會更看重自己這個貴妃的好意,如此,才能更好地拉攏田首輔。
滿懷雄心壯志的嫻貴妃,興沖沖地到了祥妃的宮中,卻先被宮裡的變化驚訝了一番。
之前她每回到祥妃宮裡,總能看見一片奼紫嫣紅的景色,便是隆冬時節,祥妃也能想辦法讓宮中如同春景一般繁茂。
嫻貴妃在後宮,見過不少女子求寵的手段,自然也知道祥妃此舉是為了配合她福星臨世的造勢。
但今日來,嫻貴妃卻見祥妃宮裡一派冷清之景,甚至地上還有不少積雪未掃,和往日景象相差甚遠。
嫻貴妃正滿心狐疑,祥妃身邊的大宮女才姍姍來遲接見,「奴婢見過貴妃娘娘,不知娘娘今日突然來訪,有失遠迎,還望娘娘見諒。」
「無妨。本宮也是想著許久沒來見祥妃妹妹和七皇子,順道來看看。」
有心拉攏示好,哪怕對著宮女,嫻貴妃也扯出了一副笑臉。
「你家娘娘在做什麼呢?可方便?」
大宮女聞言神情略有遲疑,不過顧及嫻貴妃的身份,還是將人迎了進去。
一邊走,一邊回答著嫻貴妃的話,「我家娘娘近日不大愛出門走動,幾乎都在宮中歇息......平日娘娘便隻和您交好,還望您多和娘娘說說話。」
「我和你家娘娘親如姐妹,自當該多多走動。」
嫻貴妃對宮女的話有些莫名,但面上依舊一派和善,跟著她很快到了正殿。
大宮女喚來別的宮人給嫻貴妃奉茶,請她稍作歇息後,便去了寢殿通傳。
結果這茶,嫻貴妃一喝便喝了小半個時辰,臉上的笑都有些掛不住了。
便是她有心要拉攏祥妃,但也不是能容忍祥妃對自己蹬鼻子上臉的。
沒生七皇子的時候,祥妃好歹還是個識趣的性子,萬事也知道以自己為先。
如今不過給陛下添了個兒子,難道就想著母憑子貴,可以在這後宮橫著走了?
嫻貴妃心中閃過種種猜測,面上的神情越來越沉重,伺候她的宮人見狀,連添茶的動作都更為小心了幾分。
「讓貴妃娘娘久等了,還望娘娘恕罪。」
又過了一盞茶的功夫,祥妃才一身素衣姍姍來遲。
循聲望去,嫻貴妃看見祥妃這寡素的裝扮後,驚訝到連此前的不滿都拋之腦後了。
隻見祥妃穿了一身厚厚的冬衣,渾身上下幾乎隻有素白色,晃眼一看,還以為披麻戴孝,甚是不吉利。
在宮中,是絕對禁止穿一身素白衣裳的,祥妃對此不該不知才是。
除了穿衣,祥妃的頭髮也沒怎麼打理,看著甚至有些枯黃,連髮髻也沒挽,隻是用髮帶束在了腦後,額頭還帶了一個毛茸茸的抹額,似乎格外畏寒。
「咱們姐妹,何必如此見外。」
嫻貴妃笑著伸手去扶祥妃,觸及她皮膚的那一刻,忍不住一縮,彷彿摸到了一塊寒冰。
祥妃見狀,也知為何,不動聲色地將自己的手縮回袖子裡,沖著嫻貴妃笑了笑。
笑容中滿是疲憊,「讓娘娘見笑了,自打生產完,嬪妾的身子便是如此,格外畏寒。」
「不妨事,不妨事。女子生產,本就不易,妹妹又是頭一遭。等下一回,有了經驗,便會好上許多。」
嫻貴妃心裡越發奇怪,但嘴上依舊隻作親切的安慰。
卻沒注意到,祥妃在聽見她提起之後還有機會產子後,眉頭一蹙,流露出轉瞬即逝的厭煩。
待祥妃入座後,嫻貴妃看著她一反常態的模樣,忍不住問了一句。
「妹妹如此,沒請太醫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