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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8章 夢中人

寒門首輔貴女妻 有貝 2491 2025-06-28 00:10

  遲不歸捂住傷口,垂首席地而坐,沉默無言。

  見他如此,鍾衍舟以為他不會回答自己了,正要勒馬返程,忽聞一聲輕語。

  「能在此見到你,便可知鍾家安好。鍾家安好,她......自然安好。」

  鍾衍舟雖不知遲不歸的遭遇,但卻親眼所見,表妹因他的事如何黯然神傷。

  聽見遲不歸的話,鍾衍舟很想告訴他,容晚玉為他痛心疾首種種,但最後,也隻是扔下了一句話。

  「她向陛下求得一諾,許她可自決婚嫁。至今,表妹也未有婚嫁之意,我們皆知為何。」

  戰場局勢千變萬化,兩人就此分道揚鑣。

  噠噠的馬蹄聲遠去,遲不歸卻聽見了自己心中慌亂之聲猶勝馬蹄匆匆。

  他顫抖著手,撿起掉落在地上的頭盔,伸手撫摸著頭盔上刀劍留下的痕迹,似嘆似唱。

  「君當如磐石,妾當如蒲草。蒲草韌如絲,磐石無轉移。」

  「阿晚,如今的我既不是遲不歸也不是晏稷,何顏面對你?若此計得成,才盼有來日。」

  遲不歸約莫枯坐了半個時辰,便見碩國士兵騎著馬朝著自己的方向尋來。

  他將頭盔慢慢戴上,踉蹌著站起身,朝著他們的方向,舉起手用力地揮了揮。

  ......

  馬匹嘶鳴,刀劍相交,容晚玉身處戰場之中,目之所及,皆是戴著頭盔,不見面容的士兵。

  她一臉迷茫,不知為何自己會在此處,想要逃離,卻被不斷湧現的騎兵阻攔去路,隻能在原地踱步。

  不斷有死去的士兵倒在自己的腳下,鮮皿如傾盆大雨,染紅了容晚玉的裙角。

  當這無處可藏的恐慌將要達到頂點時,一個一身玄色鎧甲,身騎黑色高頭大馬之人忽然從人群中殺出一條皿路,直奔容晚玉而來。

  玄色鎧甲之人也戴著頭盔,可容晚玉卻總覺得他的氣息十分熟悉。

  在他向自己伸出手的時候,容晚玉毫不猶豫地將自己的手交給了他,被他利落地提起,落在了馬背上。

  兩人共乘一匹馬,很快便脫離了戰局。

  待周遭再無廝殺之聲,馬匹的步伐也慢了下來,不知覺到了一片蘆花叢生之處。

  容晚玉鬆了一口氣,以為已經安全無虞,正想問詢救自己之人的身份,忽然感受到手上一陣濕漉漉的觸感。

  她低頭一看,發現自己放在玄衣鎧甲之人腰間的手,不知何時被鮮皿浸濕。

  她顫顫巍巍地挪開手,這才發覺,玄衣之人腰間有一處緻命傷痕,鮮皿正爭先恐後地往外冒。

  「遲不歸,撐住,我能救你,我能救你——」

  「不歸——!!」

  「姑娘,姑娘,醒醒......」

  夢中的慌亂和熟悉的呼喚交織,容晚玉眼皮輕顫,半晌才慢慢睜開,看著青色的床幔,一時失神。

  回過神來,知曉剛剛不過噩夢一場,容晚玉才平穩了呼吸,在秋扇的攙扶下,坐了起來。

  「幾時了?」

  容晚玉接過秋扇遞來的手帕,擦了擦自己額頭上的細汗,聲音有些沙啞。

  丹桂倒了一杯茶,端來給容晚玉潤嗓,順口回答道,「辰時了。於嬤嬤說姑娘今日難得多休息了會兒,讓奴婢們不要來打擾姑娘休息。」

  平日容晚玉辰時便會起床,今日確實難得多睡了一會兒,隻可惜噩夢纏身,反而沒有休息好。

  容晚玉揉了揉額角,心中算了算禾豐鏢局的人離京的時日。

  自蘇貢安從恭肅伯爵口中,得知平遙城具體的藏兵之處後,容晚玉便派了禾豐鏢局的人前去平遙城探查究竟,確定虛實。

  據平遙城到京都的距離,想來今日應該就能返京,帶來消息了。

  知琴知棋打了水來伺候容晚玉洗漱更衣。

  秋扇和丹桂待容晚玉離開後,對視了一眼,皆看見了對方眼中的無奈和心疼。

  「姑娘適才夢囈,明明叫得是遲先生的名字......」

  丹桂開口先嘆息一聲,臉比苦瓜還要皺上幾分。

  「這麼久了,平日也沒見姑娘再提起過遲先生,還以為她早放下了。」

  秋扇亦是一臉愁緒,「姑娘最為重情義,若放下了,也不會求得陛下恩典。剛剛的夢囈,咱們就當沒聽到,別讓姑娘又想起傷心事。」

  丹桂點頭了點頭,心想也隻能如此了,她們做下人的,總不好勸姑娘這些事。

  近日冰雪漸融,但春色還未至,寒意未消反而更甚。

  梳洗完後,容晚玉自己坐在桌前,吃著早膳,看著院中枯景,有些走神。

  她並不常夢見遲不歸,特別是確定了他如今身處何地之後。

  眼下碩國和西境軍還在交戰,聽聞此番碩國大軍由皇子齊鳴竹率領,那如今以齊鳴竹侍衛身份存於世間的遲不歸,想來也應該在戰場上。

  可能,這便是自己這場噩夢的來由,恐懼刀劍無眼之災。

  用完早膳,容晚玉隻覺渾身憊懶,便躲懶了一日,沒去石蘊堂當值,難得鋪陳紙筆,練起了字。

  她屏氣凝神,全神貫注地勾勒筆畫,待一篇大字描摹完後,停筆打量,有些汗顏。

  「這字,還不如最開始向他學的時候呢......」

  容晚玉描摹的字帖還是遲不歸所書的,隻是不知覺她要操心忙碌的事越來越多,難得有閑暇時練字,自然退步良多。

  秋扇和丹桂在一旁陪侍,容晚玉自認為難得的閑暇時刻,落在她們眼裡便成了睹物思人。

  「姑娘臨摹的是遲先生的字吧......」秋扇識字,一眼認出了那字帖的來路,眉頭皺成了「川」字。

  丹桂的目光則落在了容晚玉沾取的硯台上,小聲嘀咕道,「那方硯台,還是姑娘之前贈給遲先生的呢......成了遺物後,姑娘尋人修復,一直擺在案頭上。」

  練了一個時辰的字,容晚玉終於作罷,轉了轉手腕,本想喚丫鬟收拾書桌,側首卻見秋扇和丹桂兩人眉頭深皺盯著自己。

  容晚玉的目光緩緩移會桌上的字跡,不由得有些自我懷疑,在心中嘀咕。

  「就算我的字再退步,也不至於這副表情吧......何況,丹桂不是不識幾個字嗎?也看出我寫得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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