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山寺的客房佔地並不算大,三個丫鬟一通找下來,丹桂先瞧見了鬼鬼祟祟的攬月。
看見攬月在此,丹桂就知曉她主子定也在附近,本想著繞過攬月尋二小姐,但丹桂本就提著心神,一眼瞧見了牆後的身影。
「誰在那兒,鬼鬼祟祟的做什麼!」
攬月提高聲音喊了一句,丹桂索性快步上前,「二小姐在何處?」
看清來人,攬月更是警惕,雙臂一展,攔住丹桂,「你還知道我家姑娘是小姐,興師問罪似的,我家小姐在何處還需跟你一個丫頭報備不成?」
「我家姑娘如今管著內務,二小姐無需給我報備,卻該知會我家姑娘。」丹桂以前做得都是粗活,比起攬月力氣大得多,一把推開她的細胳膊,「起開些。」
兩人拉扯之際,容沁玉扶著牆一瘸一拐地走了過來,「攬月,怎麼叫你半天也不應,快來扶著我。」
攬月甩了甩被推搡得有些發疼的胳膊,小跑幾步上前攙住容沁玉,暗中給她使了個眼色。
「是姐姐身邊的丹桂?怎得到這裡來了,可是姐姐尋我有什麼事?」
容沁玉面色略浮白,擦了擦額頭的細汗,「晨起外出來賞梅,沒注意雪地濕滑扭了腳,半晌沒回去,讓姐姐擔心了吧?」
三言兩語解釋了經過,丹桂沒理她,往她來的方向小跑過去,沒見著什麼人,才又走了回來。
「我家姑娘有請,二小姐既是扭著了,便回去歇息吧。」
三人沿原路折返,容晚玉和容束站在院中,似乎等待了些時候。
蕭姨娘在一旁坐立不安,眼神直往院門瞟,看見容沁玉進來才鬆了一口氣,先聲奪人,「你個丫頭,跑哪裡去了,讓你父親好生擔心。」
「父親,姨娘,姐姐。」容沁玉忍著不適福了福身子,「晨起我看天色不錯,便想著去賞梅,路面雪滑,不慎扭傷了腳,這才耽擱了回來的路。讓父親擔心了,是女兒之過。」
過了早膳,容晚玉直奔容束的廂房,說容沁玉不見了。
前不久容沁玉才出了私會情郎的醜事,容束的心自然一下提了起來,黑著臉加派人去尋。
此時見人回來了,也鬆了口氣,不過面色還是不大好,「寒山寺大,便是外出,也該跟我或者你長姐說一聲才是。傷得如何,可要請大夫?」
「父親說得是。我本想著讓二妹妹和姨娘一處,可方便二妹妹盡孝心照顧姨娘,到沒想二妹妹會覺得憋悶。」容晚玉掃了一眼容沁玉的腳,輕笑一聲。
「這些天寺裡香客眾多,師父們這雪是時時在掃,妹妹也是倒黴還是扭著了。此時下山去請大夫怕是不便,臨行前我帶了治跌打損傷的葯,正好派上用場。」
兩相比較,容沁玉不顧母親身子不便,私自跑去賞花,容晚玉則思慮周全,連常用藥膏也備全了。
容束對次女不免覺得有些失望,拂袖而去,「多聽你長姐的話,後日便下山了,在此前你好好獃在房裡陪著你母親。」
「是,女兒知錯。」容沁玉握緊拳頭,低頭道歉,並不反駁。
容晚玉則領路往自己的廂房去,「二妹妹請吧,小心些,別再滑了腳。」
容沁玉咬住下唇,和蕭姨娘對視一眼,被攬月攙著緊跟其後。
待拿出膏藥,攬月去接,丹桂卻沒給,「我們家姑娘說了,這葯需用寫力道才能揉進去,你那手勁還是算了吧,我來。」
不等容沁玉拒絕,丹桂已經利索地將她的襪子褪下,挖出一坨藥膏化在掌心,用力地搓揉上去。
「嘶——」容沁玉疼得瞬間捏緊攬月的手。
容晚玉支著頭瞧著,隨口問道:「不知妹妹去何處賞的梅,能讓妹妹流連這麼久,定然是開得極好吧?」
「妹妹頭回來寒山寺,隻是隨處走走,也不知曉那是什麼方向。」容沁玉一邊疼得冒汗,一邊還應付著回話。
「瞧妹妹的模樣,是細細打扮過的,倒不想是隨性而行,而是計劃好了?」容晚玉再問道。
「妹妹好打扮,這難道也有什麼錯嗎?」容沁玉知道這葯上得不安好心,心裡唾罵了容晚玉一遍又一遍。
容晚玉知曉容沁玉心思深沉,也沒想著能詐出什麼話,但憑她對容沁玉的了解,她越是如此遮掩越說明了有問題。
「愛美本無錯,姐姐怕得是妹妹女為悅己者容。」容晚玉擡手示意丹桂可以停手了,「說來,寒山寺武僧頗多,各處都有把守,妹妹嬌弱,別受著衝撞了。」
丹桂停手,容沁玉感覺到那股鑽心的疼稍微好了些,長吐出一口氣,隨後敷衍,「武僧也是出家人,言行有度,妹妹不至於害怕。多謝姐姐的葯,妹妹先回去歇息了。」
目送容沁玉離開,丹桂也凈了手過來,「姑娘,我去的時候,瞧見攬月在路口四處張望,她攔著我沒近二小姐的身,是二小姐自己走過來的。」
「我去二小姐來的方向瞧過,雪地裡腳印紛亂,沒看出什麼來。」
「無妨,她自己已經說的夠多了。」容晚玉坐直了身子,「寒山寺的武僧,近來全圍在了東廂房,她若不是去了東廂房附近,怎會知道武僧言行有度?到底是天定的孽緣,竟還是讓她尋得了機會,就是不知見得還是不是那個人......」
事已至此,容晚玉不再擔心已發生的,派了佩兒去跟著容沁玉,隻說是看她扭傷不便,撥去一個丫頭照顧。
容沁玉進了蕭姨娘的屋子,將門狠狠關上,賭氣般坐在了凳子上,「娘,你管著容府這麼多年,如今就要被她容晚玉搶去了嗎?你看看,她怎麼磋磨女兒我的!」
蕭姨娘看著容沁玉紅腫的腳踝,心疼不已,捧在自己的腿上,按著穴位給她消腫,「娘現在顧著你弟弟,實在分身乏術。不過你放心,等回了家,娘一定想盡辦法,把管家權奪回來。」
又壓低了聲音,「你出門可有所獲?」
提起這個,容沁玉又想起來剛剛溫柔地幫自己揉腳踝的二皇子,小臉一紅,微微低頭,聲如細蚊。
「嗯,遇見了一位,看年歲應是二皇子,和傳聞一般,風度翩翩......」
怎得不是四皇子?蕭姨娘心裡嘀咕了一句,她實在不覺得以二皇子母家的身份能娶一位庶女為王妃,面上卻笑得很開心,「如此便好,如此便好,這有了一,還怕沒有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