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老婦人一身黑，雖說不是邋裡邋遢，卻給人的感覺臟髒的，嚴重營養不良。

　　拓跋修緊緊拉住卿寶的手，悄悄退後。

　　卿寶感受到小哥哥的緊張，聽話的順從他的腳步，偷偷的往後面挪。隻一雙眼睛，好奇地看著那個老婦人。

　　瘋無害翻了個大白眼，「我看你是有病吧！你的病不在身體裡，是在你的心裡！你心裡生出一個大毒瘤，我治不好你，你也治不好你自己。糾纏了這麼多年，你不膩，我都煩了！」

　　「鬥來鬥去，有什麼好鬥的？你贏了又如何？我輸了又何妨？不過都是一副棺材了事。」

　　瘋無害重重的嘆氣，當中透出強烈的無奈感。

　　他又像在哄小孩子一樣，語重深長地規勸：「咱們都認識大半輩子了，說句不好聽的話，一條腿都跨進棺材了。咱們年紀一大把，就該頤養天年。但你還跟年輕的時候一樣折騰，我就問你一句，你煩不煩？」

　　「不煩！」老婦人眼神淬毒，比毒蛇的陰冷更甚，「打敗你，是我這一生所追求的目標！如果不是你，我醫毒雙絕的稱號，絕對不會被奪走！」

　　瘋無害瘋狂的抓頭，對於這個瘋婆子，他真的什麼辦法都用過了。

　　偏偏她就像狗皮膏藥一樣，怎麼都甩不掉！

　　卿寶看到師父這個樣子，不由得有點兒擔心。

　　說起來，這是她第一次看到師父百般無奈，被逼到抓狂的樣子。

　　作為小徒弟，她也是會心疼師父的。

　　「喂！瘋婆婆，你既跟我師父相識多年，又活到這個歲數，理應看破名利才對，追求這種破名聲有什麼好處？」

　　「別人的看法一點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活得自在。瘋婆婆還不如回家，每天舒舒服服的曬太陽呢。真搞不懂，你到底為什麼非得要找我師父鬥毒！」

　　瘋三娘絲毫沒有被勸到，反而在聽到她那句師父時，眼睛大亮：「想不到你瘋無害竟然收徒弟了！之前你收下的那個大徒弟，就非你所願。」

　　「事實證明，你的大徒弟學醫天賦不咋樣，好幾次險些死在我手裡。不過他管理門派，倒是一把好手。」

　　「想必你這位小徒弟定然有過人的天賦，否則，你不會再收徒弟。」

　　瘋無害腦中警鈴大作：「我大徒弟多次險些被你害喪命的前事已過，我可以不跟你計較。但是我的小徒弟，你絕對不能對她下手！你的那些毒，儘管沖我來！」

　　瘋三娘哈哈大笑，一副十分好商量的口吻：「好說，好說，隻要你不躲著我，好好吃下我研製出來的新毒，再好好解毒，不就什麼事都沒有了嗎？」

　　「你說說，當年你若跟我結為夫妻，咱們倆就是天作之合啊！哈哈哈！」

　　晴天霹靂！

　　卿寶等人目瞪口呆！

　　卿寶艱難地吞咽口水，小臉蛋兒皺巴巴的。

　　居然！竟然！瘋婆子看上了自家師父！

　　而師父喜歡的是，咱家美若天仙的四師叔。

　　卿寶驚覺，師父竟然是苦逼的三角戀！

　　上演一場「愛我的人，我不愛她；我愛的人，她不愛我。」

　　太玄幻了！

　　瘋無害跟便秘了一樣，臉漲成豬肝色，彷彿被瘋三娘喜歡，是極其侮辱人的一件事！

　　「我艹！你別來噁心我！哪個男人會喜歡一個毒婦？本來當年你也長得挺好看，即使沒有我師妹漂亮，卻也算得上是一個紅粉佳人。」

　　依稀記得幾十年前初，相識之時，他風華正茂，瘋三娘青春可人。

　　初時，瘋三娘對他一見鍾情，瘋狂追求他。

　　隻是瘋無害無意於她，瘋三娘變成今時今日這個樣子，瘋無害覺得除了瘋三娘的偏執外，自己也有部分原因。

　　這也是他多年以來，沒有對瘋三娘下死手的原因所在，才會一次又一次地放過她。

　　然而，人是有底線的。瘋三娘老是在瘋無害的底線邊緣瘋狂試探，很敗好感。

　　看著她數十年如一日的癲狂，瘋無害再也不為所動。

　　這一次，恐怕連瘋無害對她的最後一絲憐憫和愧疚，都消耗殆盡。

　　瘋無害嘆氣：「但是後來，你看看你自己，以身試毒，渾身的皮膚潰爛成什麼樣？以至於現在隻能以黑衣示人，連臉都不敢露出來。你也是懂醫術的人，卻不好好救死扶傷，餘生都在研究毒物，害人害己。」

　　「事到如今，沒幾年活頭了，你仍然不知道悔改！何必呢？早日回頭是岸，死得其所吧。」

　　說到最後，瘋無害簡直恨鐵不成鋼。

　　到了他這個年紀，歲數相近的人已經沒幾個了，像他的大師兄早就不在人世。

　　要是友好的話，幾個老人得空的時候去酒樓聚聚，嘮嘮嗑，喝喝小酒，唱唱小曲……美滋滋。

　　可是，他與瘋三娘註定沒有一刻能夠安然相處。

　　這時，拓跋修忽然注意到，雲梯上來的那些蛇，居然全部一緻停在那裡，沒有再上前遊走。

　　隨之，其他不少人同樣注意到這一幕，暗地裡小聲議論著。

　　那些蛇不上來更好，否則像紫衫那樣的神醫谷弟子，定然要被嚇到一團亂。

　　瘋三娘冷哼：「哼！你們這些道貌岸然的門派中人，凈會唧唧歪歪的教訓人。你老了，倒是一本正經，一看就活得沒滋沒味。」

　　瘋三娘不接受任何勸告，在瘋無害的意料之中。

　　一個人研製毒物，堅持了大半輩子，一時要她改掉，就等同於摧毀她的信念。

　　「敢情你一直追著我二師兄，去解你那些對世人毫無用處的毒物，就能使你活得有滋有味了？」

　　忽然，一道熟悉的聲音響起。

　　大家回頭一看，是姬半雪邁著翩然的步伐，不疾不徐地走來。

　　姬半雪一出現，瘋三娘的神色立刻變得異常的陰冷，泛黃的眼睛射出怨恨的冷芒。

　　姬半雪不為所動，就這麼靜靜的看著她。

　　姬半雪輕飄飄的一句話，使大家可算聽明白了。

　　——想必瘋三娘口中的有滋有味，是以犧牲他們的師祖/師父為代價。而師祖/師父就是她有滋有味生活的源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