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8章 冠冕堂皇的由頭
方濤突然轉身直視她,琥珀色瞳仁裡閃著奇異的光:「真要動手,我搖人的本事可不差。」
四目相對的瞬間,陸小婉感覺兇口壓著的石頭突然落了地,指尖也不抖了。
「要不我轉你一萬應急?」她掏出手機劃拉著屏幕,「先給錢再談判,總該不會……」
「用不著。」方濤晃了晃黑金卡邊緣,「這些零錢我還是有的。」
陸小婉恍然想起眼前人可是坐擁八位數存款的隱形富豪,改口道:「那算我借你的。」
「走著?」方濤用鞋尖碰了碰肖雲的球鞋。
被點到名的青年臉色煞白:「那可是霸哥...道上混的……」
「聽著挺唬人。」方濤抓起機車鑰匙在指尖轉圈,「不去會會怎麼知道幾斤幾兩?」
見肖雲仍像釘在地闆上的木樁,他壓低聲音:「難道要當一輩子提款機?下次可不止剁手指了……」
這句話終於撬動了肖雲,他抹了把冷汗:「行!我帶路!」
剛跨出門又折返,對追出來的美美比劃禁行手勢:「你留下!」
「可是……」女孩揪著皮夾克下擺不肯鬆手。
方濤跨坐在機車上拋了個響指:「十二點前保準還你個全須全尾的男朋友。」
望著絕塵而去的尾燈,美美把指甲深深掐進掌心。
店裡凝固的空氣這才重新流動,幾位老街坊七手八腳扶起癱坐的肖父。
「老肖啊,我看那小夥子眼神穩得很,說不定真能擺平這事。」
「可不是嘛,剛才他掏卡那架勢,絕對見過大場面的。」
圍觀食客們拍著肖振易肩膀勸解。
店主扶著油膩的案闆喃喃自語:「我哪是擔心那個混賬東西,是怕他連累人家小夥子啊!」聲音像被抽幹了力氣,整個人癱坐在竹椅上。
食客們交換著理解的眼神,默契地掃碼付款。
不到十分鐘,原本熱鬧的麵館隻剩下肖家夫婦、陸小婉和收銀員美美守著冷清的大堂。
門外傳來清脆的電子鎖聲,正走向摩托車的肖雲突然頓住。
他轉頭看見那輛慕尚轎車亮起的車燈,他盯著鑽進駕駛座的方濤,喉結不自然地滾動。
先前在店裡揮拳的畫面閃過,冷汗瞬間浸透後背,能隨手甩出百萬座駕的,怎會是尋常角色?
發動機轟鳴聲中,方濤單手搭著方向盤:「要不是看在小婉和你爸媽的情分上,我才不會管這閑事。說說吧,怎麼欠上賭債的?」
肖雲攥著安全帶,聲音發緊:「去年被幾個『兄弟』帶進地下賭局,開始讓我嘗甜頭……」後視鏡裡映出方濤譏誚的嘴角。
「他們先教我玩牌,三天就套走二十萬。後來那個叫虎子的『好兄弟』,說自己認識放水的霸哥。」肖雲指節捏得發白,「現在想來,他們根本是一夥的。」
方濤輕點剎車等紅燈:「找父母騙錢那段呢?」
「我說要和小婉訂婚。」肖雲別開臉,「我媽把養老錢都取出來了。那天在賭場,我看著虎子贏走百萬籌碼,眼紅得發瘋。」
車輪碾過減速帶,顛簸中方濤嗤笑:「莊家養的托兒都看不明白?」
「等我反應過來,已經在霸哥那打了五十萬欠條。」肖雲扯著頭髮,「他們現在要收麵館抵債,可那是我爸守了三十年的。」
暮色中轎車拐進暗巷,遠處霓虹燈牌閃爍著「鑫豪娛樂城」幾個皿紅大字。
方濤摩挲著下巴若有所思:「你那位引路的朋友,該不會是和霸哥唱雙簧的吧?」
肖雲瞳孔猛地收縮,脫口反駁:「不可能,他自己也輸得精光,聽說現在霸哥的人到處追債,揚言要砍他手指。」
「這種鬼話你也信?」方濤嘴角揚起玩味的弧度。
「當然,那人是外地來的,早就跑得沒影了。」肖雲的聲音不自覺地發虛。
方濤輕嗤一聲,目光轉向窗外漸沉的暮色:「說說看,你前後填進去多少了?」
「本金五十萬,七七八八還了七十多萬。」肖雲喉結滾動著,「結果他們說是先抵利息,現在利滾利到五百萬了。昨天放狠話要每天收一萬『平安費』,不給就卸胳膊挑腳筋。」
「平安費?」方濤指節敲擊著桌面,「倒是個冠冕堂皇的由頭。」
「賭場就是霸哥的場子?」
「何止,聽說背後有大人物撐腰,這些年越做越大。」肖雲抹了把額頭的冷汗。
方濤突然起身整理衣襟:「帶我去見識見識。記住,進去後跟緊我別亂動。」
「你該不會想……」肖雲突然意識到什麼,後背瞬間被冷汗浸透。
「五百萬,我幫你翻本。」方濤眼中閃過狡黠的光。
「你瘋了,那些機器都是動過手腳的,荷官個個會千術!」肖雲抓住他衣袖的手不住顫抖,「賭神進去都得脫層皮!」
方濤拂開他的手,從口袋裡摸出枚古銅錢把玩著:「你們輸錢,是因為沒找對莊家。」銅錢在他指縫間翻出殘影,「聽說過量子概率幹涉嗎?」
肖雲怔怔搖頭,突然注意到對方手腕內側若隱若現的刺青,那是個銜尾蛇纏繞太極的詭異圖案。
「總之……」方濤推開玻璃門,街對面霓虹燈牌正好亮起「皇冠娛樂城」的皿紅字樣,「今晚過後,該睡不著覺的該是霸哥。」
銹跡斑斑的鋼結構廠房映入眼簾時,肖雲按住同伴肩膀示意減速。
暮色中,電動推拉門旁四個倚著合金球棒的身影逐漸清晰。
那些紮眼的熒光發色在暗處格外醒目,手臂上斑斕的刺青隨著舉酒瓶的動作若隱若現。
「熟人引薦是唯一通行證。」肖雲壓低嗓音,話還沒說完便見醉漢們拎著球棒踉蹌圍攏。
車窗剛降下三指寬,濃重酒氣已撲面而來。
「喲!這不是肖公子嘛!」紅髮青年將球棒架在肩頭,霓虹燈般的發梢幾乎戳進車窗,「幾日不見都開上賓利了?」
戲謔聲裡,肖雲熟練拋出的軟中華在空中劃出拋物線,金屬打火機的脆響在寂靜廠區格外清晰。
穿過三道暗哨把守的鐵閘,慕尚轎車的氙氣大燈刺破地庫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