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輕雅對著電梯鏡面整理絲巾：「獵手才好，就怕是不見皿的手術刀。」鏡中倒映著兩人心照不宣的微笑。她們都清楚，這場宴席不過是資本博弈的前奏。

　　「他那舉手投足的修養，怎麼可能是陰險之徒。」黃輕雅撇了撇嘴反駁道。

　　王蓉撥弄著耳邊的碎發輕聲說：「隻要這次能順利簽約，我肩上的擔子就能輕些了。」她眼中閃著期待的光芒，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定製手包的金屬搭扣。

　　「您就放一百個心吧！」黃輕雅兇有成竹地晃了晃手中的文件袋。

　　兩人踩著清脆的高跟鞋聲轉過走廊拐角，正巧與從另一側走來的唐心怡和方濤在電梯口相遇。

　　金屬門緩緩開啟的瞬間，四個人的呼吸同時屏住了呼吸。

　　唐心怡警覺地掃視著對方手中鼓鼓的檔案袋，職業性的微笑未達眼底：「這麼巧，兩位已經見過孟總了？」

　　「我勸唐總別白跑這趟了。」黃輕雅鼻腔裡哼出冷笑，「方才王總和孟先生相談甚歡，連晚宴的邀約都定下了。」

　　唐心怡修剪精緻的眉梢微動，指尖在香奈兒外套的珍珠紐扣上頓了頓：「看來要提前道賀了？」

　　「商海浮沉，塵埃未定前何必說場面話。」王蓉踩著細高跟邁入轎廂，腕間的卡地亞手鐲與電梯壁相碰發出輕響。

　　金屬門閉合的剎那，她意味深長地補了句：「不過這次，我確實很有把握。」

　　空蕩的走廊裡，唐心怡凝視著跳動的樓層數字。

　　今晨處理完季度報表，原本想約鄭栗同來，不料對方死活不願再見孟義岩。

　　無奈之下隻能拖著滿臉不情願的方濤，用「扣半年獎金」的威脅才把人押來酒店。

　　「還上去嗎？」方濤把玩著打火機，斜倚在大理石牆面上，「昨晚我可沒給那位孟先生留情面。」

　　唐心怡深吸一口氣，絲綢襯衫下的肩線綳得筆直：「來都來了，總要……」話未說完，方濤突然按住她手腕，目光掃過轉角處匆匆而過的服務生。

　　這個細微的動作讓唐心怡心頭一跳，隱約覺得這場商戰背後似乎藏著什麼看不見的暗湧。

　　唐心怡指尖輕點下巴思忖道：「可以，但你必須守在門口別離開……」

　　方濤剛點頭應下，走廊拐角突然傳來急促的腳步聲。未等兩人看清來人，一道隱含怒氣的男聲已炸響：「又是你？」

　　「他就是孟義岩。」方濤偏頭對身旁人低語，目光落在對面西裝革履卻面色陰鷙的青年身上。

　　對方攥緊的拳頭青筋暴起，眼中幾乎要噴出火來，彷彿下一秒就要揮拳相向。

　　唐心怡心頭一沉，此刻才真切意識到昨晚鄭栗描述的衝突場面絕非誇張。她強壓下心頭的忐忑，換上職業化的微笑伸出手：「孟先生，我是唐家集團唐心怡。關於合作方案……」

　　「不必多說！」孟義岩冷笑著按下電梯鍵，「半小時前我剛與王氏簽完意向書。聽說貴司員工昨晚在酒會上頗有高見，現在看來唐總果然教導有方。」

　　電梯門開啟的叮咚聲刺破凝固的空氣，唐心怡快步上前：「請您再考慮下，商業決策不該受私人情緒……」

　　「唐小姐多慮了。」孟義岩跨入轎廂按下關門鍵，「我向來隻和懂得國際禮儀的夥伴合作。」

　　金屬門緩緩閉合的瞬間，方濤眼疾手快將險些撞上電梯的唐心怡拽回。

　　「你倆到底怎麼刺激他的？」唐心怡盯著樓層指示燈顫聲問道，耳畔傳來方濤的嗤笑：

　　「這位孟大少張口閉口『你們華夏人不懂規矩』，栗姐當場就懟了回去。最後他自己碰翻香檳塔出醜，倒怪我們沒給他鋪紅毯？」

　　唐心怡怔然垂眸，忽然輕笑出聲：「罷了，這種自視甚高的合作方不要也罷。」

　　她轉身時發梢揚起自信的弧度，「沒有泰哲爾的技術支持，我們照樣能把新葯研發出來。」

　　「早該這麼想。」方濤倚著大理石柱懶洋洋道，「上次給他相面就看出印堂發黑，這次來深市怕是……」

　　「停！」唐心怡沒好氣地瞪他，「再扯風水玄學，信不信我讓你去跟保潔阿姨討論星盤？」

　　電梯門即將關閉時，方濤突然伸手擋住感應器，金屬門應聲彈開。他揉著後腰嘀咕：「待會可別求我扶你上樓……」

　　話音未落，唐心怡的指甲已經精準掐住他臂彎，疼得他倒抽冷氣。

　　擺脫孟義岩的合作談判後，唐心怡站在酒店旋轉門前重燃鬥志，栗色捲髮被夜風掀起：

　　「泰哲爾項目黃了也好，正好集中資源籌備新葯發布會。這次要讓整個醫藥圈看到唐家鳳凰涅盤的盛況！」

　　立柱後方突然傳來刺耳笑聲，黃輕雅踩著細高跟款款現身，王蓉則抱臂倚在羅馬柱上。

　　前者晃著香檳杯嘲諷：「唐總的自愈能力真讓人佩服，被孟先生當空氣還能編出浴火重生的童話。」

　　方濤注意到王蓉無名指上的鑽戒換了款式，這發現讓他心頭一緊。

　　唐心怡面不改色回擊：「黃秘書沒聽過福禍相依的道理？倒是王總，與狼共舞時記得系好安全帶。」

　　「你什麼時候學會挑撥離間了？」王蓉冷笑著逼近，玫瑰香水味撲面而來，「心疼新歡就直說，何必裝模作樣提醒風險？」

　　她故意將「新歡」二字咬得極重。

　　方濤後退半步避開她的氣息，過往記憶如潮水翻湧。

　　曾幾何時，他會整夜守著客廳暖燈等加班歸來的她，換來的總是「不思進取」的譏諷。

　　那些凝固在玄關的晚安問候，最終化作雙人床上涇渭分明的被褥褶皺。

　　黃輕雅故意提高聲調：「孟先生剛緻電確認，明天就簽王氏集團的獨家代理！」

　　她將香檳潑向景觀池，飛濺的水花驚起池中錦鯉。

　　唐心怡攥緊文件袋，指甲在燙金logo上壓出月牙白痕。

　　正當方濤沉浸在回憶中時，突然感覺手臂被人輕輕挽住。

　　唐心怡將臉龐貼在他肩頭，仰著下巴沖對面說道：「法律承認的配偶關心我，天經地義。」

　　她發梢的茉莉香鑽進鼻腔，竟讓方濤喉頭有些發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