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桂英的這股不得勁一直持續到晚上睡覺的時候。

　　沈鴻被她弄得睡不着覺，推了她一把，說道：“你又怎麼了，大晚上不睡覺，轉來轉去做什麼？”

　　張桂英甕聲甕氣道：“還不是隔壁的。”

　　“你去問紅梅的意思了？”

　　沈鴻一下子就猜到了事情的原委，這女人就是不到黃河心不死，都知道結果的事了，還要再去問。

　　好了吧，把自己搞郁悶了吧，還怪上了隔壁三個姑娘，真是沒事找事。

　　“你說建軍有啥不好的，是，他是不上進，但有我們在還能餓死他們不成。除了這些，長得也好，脾氣也不錯，以後肯定是個疼人的，她還瞧不上了。”

　　“人家當然瞧不上，就憑有你這個護着兒子的婆婆，人家幹嘛嫁過來受氣。”

　　沈鴻是一點也不給媳婦面子，說得很直白。

　　張桂英表情一滞，回過神來直接往沈紅腰上的軟肉掐去。

　　“哎呦你幹嘛？”

　　“我是那種人嗎？你這樣說我。”

　　張桂英說話的語氣帶着哭腔。

　　沈鴻一聽就知道糟了，好好的說話咋就把人整哭了呢。

　　趕緊把人抱進懷裡輕輕拍着背安慰。

　　“你别急，紅梅是很好，可也和咱們建軍不相配，再說了，你看看建軍那樣子根本就還沒長大，你讓他結婚，他能承擔起家庭的責任嗎？”

　　張桂英不作聲了。

　　她也清楚沈建軍的德性，但清楚是一回事，感情是另外一回事，在親媽眼裡就算兒子再不争氣那也是親兒子啊。

　　張桂英歎了口氣，“那現在怎麼辦，總不能真的讓他打一輩子光棍吧。”

　　沈鴻說：“這種事兒急不來，緣分到了自然就成了。”

　　“那要是緣分一直不到呢？”張桂英不甘心地問道。

　　“那就隻能說明咱兒子跟紅梅沒緣分，強求也沒用。”沈鴻安撫道，“兒孫自有兒孫福，你呀，就别跟着瞎操心了。”

　　張桂英還是有些悶悶不樂，但也知道這事不能勉強，隻能順其自然了。她靠在沈鴻懷裡，輕聲說道：“希望兒子能早點找到屬于他的幸福。”

　　夜漸漸深了，兩人相擁而眠，不再談論此事。

　　-

　　今天要上山去撿闆栗。

　　林紅梅有點别扭，昨天剛拒絕當人家兒媳婦，今天就要跟着人一起上山，她的臉皮還沒那麼厚。

　　“蘇梅，我就不去了。”

　　蘇梅一邊收拾自己的背簍一邊和她說話。

　　今天不是周末，沈柔要去小學上課，她羨慕的看着正在穿解放鞋的蘇梅。

　　“我也好想去，這時節的山上肯定有很多好吃的，能不能抓到兔子啊，我想吃兔肉了。”

　　林紅梅都聽笑了，心裡那點别扭一下子就沒了。

　　她又沒做錯了什麼，怕見人幹什麼，大大方方的。

　　“這個你得和蘇梅說。”

　　蘇梅系好鞋帶，笑着說道：“我盡量哈，看看能不能抓到。”

　　說到這，她想起了廖東走之前給她的那把獵弓。

　　當時自己說不要，廖東就直接扔過來，然後頭也不回的上了部隊來接他的車。

　　後來蘇梅想要還給廖家，金絨說什麼也不要，說以後他們家也不會回山裡了，家裡藏着弓也沒用，就讓她拿着用。

　　弓放在空間裡。

　　蘇梅回了一趟自己屋，再出來的時候手上就拿了一把獵弓和插着木箭的箭袋。

　　“咱們走吧。”

　　張桂英看見林紅梅心裡還是有點不舒服，可想到的确是沈建軍不争氣，那點氣也就沒了。

　　算了算了，是她兒子沒有福氣。

　　蘇梅拿着長柄鐮刀走在前面開路。

　　林紅梅尴尬的喊了一聲嬸子，就不再做聲了。

　　以前有多随意，現在就有多窘迫，愣是連眼神都不敢往張桂英身上瞟。

　　就怕人家說她不知道好歹，還敢拒絕沈建軍。

　　張桂英那會不知道小姑娘在想什麼，率先開口道：“紅梅啊，咱們做不成婆媳，那是咱們沒那緣分，這事不成就不成，可别影響了咱們的感情。”

　　“呵呵。”

　　林紅梅不知道說什麼，隻能尴尬笑一笑。

　　“你不用這樣，大大方方的就成，難道以後咱們還能一直不說話嗎？”

　　“嬸子，我真的是還不想嫁人，我想等兩年看看能不能回城。”

　　張桂英愣了一下，這些年她看了不少熬不住的女知青男知青在村裡找個人結婚，他們剛開始不都抱着還能回城的想法，可是等了一年又一年，回城的時間遙遙無期，便都死了心。

　　林紅梅這是才下鄉一年，還沒接受事實。

　　她也不多說什麼，隻說道：“理解，那這事就算過去了，你放輕松一點，繃着個身子，嬸子還能吃了你不成？”

　　“那肯定是不能啊，嬸子你多和藹可親啊，”走在前面的蘇梅突然轉頭笑着打岔，她用鐮刀指着前方一條被野草覆蓋的小路說道：“嬸子是不是從這條路過去？”

　　張桂英往前一看，“就是這條路，再往前一點就到了。”

　　被蘇梅這麼一打岔，剛才尴尬的氣氛瞬間沒了，林紅梅偷偷松了一口氣，背着背簍跟上前面兩人。

　　路上她們還看見了一棵柿子樹，樹幹筆直高大，枝桠上挂滿了橙紅色的果實。

　　“呀，是柿子，柿子。”

　　林紅梅興奮地跳了起來。

　　蘇梅也高興，這趟出門總算沒有空手而歸。

　　“嬸子，我們先摘幾個柿子吧。”

　　張桂英沒有意見。

　　蘇梅放下鐮刀和獵弓就往樹上爬。

　　她身姿輕盈，雙手雙腳齊上陣，不一會兒就站在了最低的樹幹上。

　　蘇梅一邊摘，一邊往上爬，等差不多樹底下的兩人看不清她的動作的時候，她就開始把柿子往空間扔。

　　等張桂英開始催她的時候，她就背着一背簍的柿子下了樹。

　　現在的柿子還沒熟，拿回去之後插上幾根細竹簽，然後埋在米糠裡，過幾天就能成熟。

　　“蘇梅，把柿子藏在那邊的草叢裡吧，等下下山的時候再過來拿。”

　　蘇梅把一杯樓的柿子倒在了葉子枯黃的雜草叢裡，又去附近拔了一些幹草蓋上。

　　她們繼續往闆栗樹走。‘

　　路上還真看見一隻肥碩的灰毛兔子蹦蹦跳跳的往她們相反的方向離開。

　　蘇梅彎弓搭箭，力氣她是有，就是準頭差了許多，第一箭射偏了。

　　兔子受到驚吓，唰的一下蹿進草叢裡沒了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