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周圍還有其他人看見了這一幕。

　　事實上，哪怕沒有其他人看見，韋小葉也冷得下心腸。

　　「害人不成終害己。」韋小葉冷哼一聲，「看在同是女子的份上，我便讓人去叫你娘家人。至於他們救不救你，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王小苗疼得滿臉是汗，她想求韋小葉救她，她知道韋小葉有錢……但是，她疼得說不出話來。

　　她眼睜睜看著韋小葉叫過一個婦人：「幫我跑個腿，去通知王家人一聲，把方才的事情說一遍。讓他們來救人。」

　　說著，她就給了那婦人一小塊碎銀子，應該有個一錢銀子。

　　那姓劉的婦人喜不自禁，連聲應著：「我省得的。我們方才都瞧得真真兒的，是這王小苗自個兒衝上來撞你，結果她自己摔到地上去了。與你是一點也不相幹。」

　　見韋小葉含笑，她便知自己說的這話，對了韋小葉的胃口。

　　說著，她便急步走向王家報信去了。

　　劉婆子一聽，雙手一拍大腿：「我的個娘嘞，我的小苗啊……我可憐的閨女啊。快點，咱們快點去將你們妹妹擡回來。快去請大夫。」

　　何氏一聽，隻覺得兩眼發黑：「娘，哪裡有錢去請大夫？」

　　劉婆子恨得往她身上打了兩下：「你就是這樣當兒媳的？你真想看著你小姑子死？」

　　張氏機靈些，她一言不發。

　　劉婆子讓她做啥她便做啥，反正要銀子她是沒有。

　　王大三兄弟一邊嘟囔著，一邊擡起塊門闆，去接他們親妹子。

　　到了地方，隻見已經有好些村人圍著了，地上的王小苗臉上布滿豆大的汗，正哼哼唧唧著。

　　一看到她的哥哥們，眼淚便肆意流了下來。

　　「這個韋小葉，咱們一定要讓她賠償銀子。」王三松恨聲說道。

　　「倒也不關小葉的事兒，是小苗自個兒撞上去的。」

　　劉嫂子小聲嘀咕了句。

　　她才得了一錢銀子，自然要幫著韋小葉說兩句。

　　「哼，你是得了好處吧，巴巴地替韋氏說話！」王大毫不留情地戳穿她。

　　劉嫂子氣極：「你問問其他人，方才看到的人可不少。」

　　其他人低聲議論著，他們又沒得好處，哪裡會想著幫韋小葉說話。

　　但是讓他們作偽證，說是韋小葉推的，那也萬萬不行的。

　　可不能與韋小葉結仇！

　　王家兄弟將王小苗擡上門闆，當擡到家門口時，有些猶豫了。

　　何氏不顧婆母的眼神，又說了句：「看來小苗要生娃了，這回娘家生娃可不吉利啊。當然，我隻是提醒一句，別到時又來怪我說沒提醒。你們自個兒做決定。」

　　何氏學聰明了一些。

　　反正她話也說出去了，要怎麼樣便由劉婆子決定。

　　但是想甩鍋到她頭上，那是沒門。

　　劉婆子當然是想著要將閨女擡到屋子裡去，但聽長媳這麼一說，她也猶豫了。

　　另外兩個兒媳也是一言不發。

　　她心裡更是難受。

　　既難受兒媳們容不下自己閨女，又難受閨女此時在受的苦。

　　王小苗不可置信地看著她的親爹娘與親哥哥們，她疼得說不出話來，隻能用眼神示意。

　　劉婆子艱難道：「先擡到那柴房裡。」

　　柴房裡倒是鋪了些幹稻草和枯樹枝，王小苗躺在上面，直喚疼。

　　「快點請接生婆過來，這是要生了。」劉婆子吩咐著。

　　「娘，那得拿錢來。沒錢哪裡請得動人？」張氏小聲嘀咕了句。

　　劉婆子恨不能將這個兒媳咬一口：「你就不能去求她嗎？你下跪去求一求，她指定會過來。這可是人命！」

　　張氏哼了一聲：「我可沒那麼大本事。不如我在這兒看著妹妹，娘，你的面子大，你去請吧。」

　　劉婆子將張氏打了兩下：「你去不去？」

　　張氏無奈，隻得走了出去。

　　但她哪裡會真的去請？走出去後，躲在已經枯了的河邊樹蔭下，歇了好一會兒後，才又走了回來。

　　「娘，我說了你又不信，沒有銀子，人家哪裡肯來？」

　　劉婆子沒辦法，隻得自己去。

　　果然，接生婆是不願去的：「王家嫂子，我這接生也好歹是門手藝，是個生意。沒有銀子，這事兒很難辦啊。這賊老天，不下雨，家裡都吃不上飯了，我哪裡還能去做好事？」

　　「丁嫂子，求求你大發慈悲，我那小苗，也是你看著長大的，也是當初你給接的生吶。你怎麼忍心看著她這樣？」

　　劉婆子好說歹說，接生婆都不為所動。

　　最終，她隻能掏出一個銀指環遞了過去：「家裡當真一文錢都沒了。這還是我剛成婚，我婆婆給我的……連我三個兒媳我都沒捨得給。」

　　接生婆有些嫌棄地看了一眼那枚指環。

　　這值個啥錢？

　　但有也總比沒有強，就走這一趟吧。

　　何氏她們到底是經過人事的，已經燒開了水準備好，剪子也已燙過。

　　在接生婆的指揮下，王小苗的叫聲愈發凄厲。

　　兩個時辰過去，到底是生了個女娃下來，瘦弱得像隻小貓。

　　王小苗得知是個女兒，便合上了眼，眼淚流了下來。

　　劉婆子抱著外孫女：「你快瞧瞧，這可是你生的女兒。早產了一個多月吧……好在還是康健。」

　　王小苗懶得睜開眼睛，她隻知道，以後她的日子更加難過了。

　　「這在娘家生娃是情急之中，但坐月子可不好在娘家坐。」孫芳娘說了句。

　　兩個嫂子都已經出過頭，她若是一門心思躲著不出聲，以後何氏張氏更加會聯起手來排擠她。

　　因此，在排擠小姑子這件事上，她也得出頭。

　　果然，她也得了劉婆子一頓罵。

　　但無所謂……挨挨罵也少不了一塊肉。

　　王小苗心如死灰，但她知道，這時候回到曲家坐月子，那真是生不如死。

　　「嫂嫂們，我……我就在這柴房坐月子。此時尚不算冷，能熬得過。」

　　王小苗的屈服卻並沒有得到三個嫂子的寬待。

　　就連她三個親哥都未發話。

　　她是看清楚了，這個家裡，隻有她老娘對她還有幾分疼惜之心。

　　「爹，娘，哥哥們，都是韋小葉害得我。她有得是銀子，去找她要點賠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