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氏越想越興奮：「明日我就回娘家一趟，去和我姨母表哥好好說說。」

　　韋小楓也笑：「瞧你上心成這般！先說好了，你表哥若真是有動手的毛病，我們韋家的男人可不是吃素的。小葉以前在王家吃了苦，她就是個鋸嘴葫蘆不說！她若是那時候回娘家來說，我們不早就為她出頭了？」

　　餘氏暗想著，你哪裡會為她去出頭？那時候韋小葉難得回娘家，回來也是空手回，臉色差得很。有時候眼睛都紅腫著……除了程氏問幾句，旁的什麼用也沒有。

　　也罷，哪家夫妻不打架的？不都想著床頭打架床尾和。娘家人幹涉太多，倒影響了夫妻之間的感情。

　　但餘氏是個機靈人，馬上附和著：「知道你心裡是疼大妹妹的。放心吧，我表哥那性子，愛幹活兒不愛說話而已，動手？那是沒有的。」

　　次日，餘氏說帶著虎子回娘家看看，用個布袋子，裝了兩斤白米。

　　「娘，這雞蛋啥的我就不拿了，我回娘家，也就拿兩斤白米。這幾斤米，還是上回大妹妹給的，沒吃完呢。」

　　程氏能說什麼，隻能讓她帶走。

　　餘氏見程氏連表面功夫都不做，都不說讓她帶些雞蛋回去，撇了撇嘴。

　　餘氏的娘家就在隔壁村，也就三四裡路的樣子。

　　她姨母小趙氏離得也不遠，見餘氏過來了，笑眯眯的：「梅芳，你竟回來了？」

　　趙氏與餘氏一塊兒進了屋，臉上有著詭異的興奮。

　　「妹妹，我得給你道聲喜。」

　　小趙氏納悶：「真是稀罕事兒，我一個寡婦，與兒子孫子艱難過活，倒給我道喜？」

　　餘氏便興奮地把韋小葉的事兒說了，趙氏兩姐妹一聽說她自己建了五間青磚大瓦房，還買了地，手裡還有些銀子，都屏住呼吸睜大了眼睛。

　　「你說，這是不是有福之人？我大姑子一離了那王家，王家就衰敗了。我大姑子自己在山上得了靈芝，賣了十來兩銀子！又救了個富家公子。那富家公子大方啊，直接給了謝銀，足足三十兩！」

　　靈芝！

　　三十兩！

　　這兩樣事物讓兩個婦人都發出驚嘆聲。

　　「什麼靈芝，什麼三十兩？」

　　一個似洪鐘般的粗獷聲音傳了進來。

　　「兒啊，你快來，你姨母和表妹過來了。」

　　長得似一座鐵塔般的粗壯漢子周田運進屋來，手裡牽著個髒兮兮的孩子。

　　「再去玩泥沙，老子揍死你。」

　　小趙氏連忙阻止：「孩子才多大，正是貪玩的時候，你嚇他做什麼？」

　　孩子做了個鬼臉，又跑到院子裡玩去了。

　　餘氏低嘆一聲：「泥猴兒才多大？比我家虎子小個兩歲呢，哪裡會不貪玩？看著這娃兒沒個娘管著，也是可憐。」

　　小趙氏便抹了抹眼角：「我真是做夢都想要個媳婦，哪裡娶得到？我這家裡，窮成這樣，誰敢嫁進來？」

　　「姨母，咱們家裡窮，沒事啊！我方才說的大姑子，當真是賢惠，又有大房子，又有銀子，又有福氣。她也有兩個女娃，說起來，大的和泥猴差不多大。」

　　小趙氏聽話聽音，連忙擺手：「那樣的好條件，我們哪裡敢肖想？別說她二嫁，三嫁四嫁，都不願嫁到咱們家。」

　　周田運來了興趣：「妹子，我好似聽你說過，你那大姑子也是嫁在同村吧？」

　　「是嫁在同村王家。但是，她把人家王三松給休了！」

　　「什麼？！」

　　幾人同時發出驚呼。

　　餘氏很滿意他們的反應，又繪聲繪色地詳細說了一遍事情。

　　「我那大姑子，也是個能人。以前唯唯諾諾低眉順眼的，如今似乎是為了兩個娃兒，倒越發厲害了起來。」

　　說起來，餘氏還是很佩服韋小葉的。

　　她怪隻怪自己沾不到韋小葉的光。

　　「話說回來，我那大姑子，對我這隔了一層的嫂子，是不那麼貼心，隻對她弟妹好。唉！但若是能娶了她，那就是枕邊人了。住進她那青磚大瓦房，就是直接享福了。」

　　餘氏說了一長篇話，屋裡所有人都聽得意猶未盡。

　　周田運沉吟了下：「說起來，你那大姑子沒個兒子，肯定也是想再生個男娃的。她嫁人肯定會再嫁的！」

　　餘氏一拍手掌：「你說到點子上了。若是她真的不生兒子，那她的家產以後不都便宜了我虎子了？她才不願了！因此，她肯定是要再找一個的。」

　　餘氏盯了一眼鐵塔一般的表哥：「據說前頭嫂嫂挨了你不少拳頭，後來她才鬱鬱寡歡，身子骨越發不好了？重病之後，你們葯也跟不上……」

　　小趙氏急眼了：「你這孩子，說得是什麼話？有你這樣說你哥的嗎？分明是我那兒媳沒福，自個兒身子骨不好，後來病逝了。」

　　「我以前見我那嫂子，十次有幾次她鼻青臉腫的？」餘氏頓了頓，「如今我來說這門親事，你們可瞧清楚了。我家這大姑子可不是吃素的，你們若打著又要佔她錢財，又要拿捏她的想法，我看，今日這話就當作我未說，你們未聽到。」

　　周田運「哈哈」一笑：「我知道你這妹子最是貼心，有好事都會想著咱們的。你放心吧，隻要這門親事能說成，我定會好好對待她。隻要她待我家泥猴兒如己出，我定也會讓她生出個兒子，讓她老有所靠的。」

　　小趙氏也歡暢地笑起來，她一想到那日子，做夢都會笑醒。

　　餘氏捅了捅趙氏的胳膊，趙氏接過話去：「若是我家梅芳從中出這麼大的力，促成這樁好事，她又是親嫂子，又是你親妹子，這其中的……」

　　周田運又是大笑：「妹妹，跟你哥你還擔心嗎？若真是說成了，以後謝銀必有這個數。」

　　他比出三根手指：「最少三兩銀子。若是她真有多的銀子，五兩八兩也不在話下。」

　　餘氏趙氏兩人相視而笑。

　　她來說這一長篇，不就是為了這句話嗎？

　　「那敢情好，你是我哥，我才記掛著你。若是不然，以我那大姑子的人品相貌，找個鎮子上的掌櫃，也是使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