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聞聲。

　　薄西晏倏然收回視線，深諳的眸光落在霍遲身上，唇角輕掀：「霍醫生看起來，比我慫多了。」

　　「男人嘛……」

　　霍遲扯動嘴唇，大大方方承認，「要能屈能跪，能弱能慫。不要臉是首要法則，薄爺的心得，時刻謹記。」

　　「嘖。」

　　薄西晏輕笑一聲，面不改色道：「霍醫生真是好學生，隻是，不敢當。」Ｍ.

　　臉皮，可比他當初厚多了。

　　——

　　當晚。

　　兩人在清水灣住下。

　　簡單休息後，司九音坐在床邊，替霍遲把脈。

　　不知摸到什麼，臉色微變。

　　「你的身體……」

　　「等等。」

　　霍遲眼神示意司九音暫停，擡眸看向門口，確定沒其他人，低聲道：「說吧。」

　　「怎麼，怕西汀知道？」

　　司九音手回收，端起桌上的檸檬水，喝了兩口，背倚著靠背，似笑非笑道。

　　「嗯。」霍遲頷首，大方承認，「不想嚇著她。」

　　「霍家的優良傳統，你倒記得清楚。」

　　司九音笑容消失，表情變得凝重，沉聲道：「右手的傷，確實嚴重。」

　　「影響拿手術刀嗎？」

　　霍遲猶豫了下，蒼白著臉詢問。

　　「得使多大的勁兒，才能將手筋拉傷？」

　　司九音面色微沉，拿起紙筆，邊說邊寫藥方，「身為法醫，不知道手有多重要？」

　　「跟她的命相比，算不得什麼。」

　　霍遲扯了扯嘴角，漫不經心笑笑，彷彿右手可能喪失功能的不是他。

　　「……」

　　聽見這話，司九音筆尖一頓，神色變得越發凝重。

　　「先養一周看效果，再評判是否需要其他治療。」

　　「如果效果不好呢？」

　　霍遲問道，他想知道最壞的結果，做好打算。

　　「……」

　　司九音偏過頭，目光深深地盯著霍遲，語氣凝重：「那你就得考慮考慮，退居二線了。」

　　右手拿不起手術刀，就沒法進行手術。

　　對法醫而言，無疑是判了死刑。

　　此話一出。

　　霍遲冷峻的臉上，終於有了一絲波動，眸色變得深諳。

　　男人望著右手，不知在想什麼。

　　「安心休養。」司九音安慰道：「剩下的交給我和天意。」

　　「別太累。」

　　霍遲看了眼她的肚子，露出溫柔的笑容，心疼道：「照顧好自己。」

　　「……」

　　司九音抿嘴，心情挺複雜的。

　　她知道。

　　二哥喜歡西汀，可沒想到……

　　為了她，不惜毀掉珍貴的右手，甚至是職業生涯。

　　要知道。

　　他是國際法醫協會，重點培養的優秀人才。

　　憑他現在的水平和成就，不久的將來，必然能成為法醫協會的翹楚。

　　可是現在……

　　司九音閉了閉眼，心頭壓著石頭。

　　「對了。」臨走時，霍遲再三囑咐，「丫頭夠愧疚了，這件事，別讓她知道。」

　　「我不想讓她因為愧疚和感動，跟我在一起。」

　　「嗯。」

　　司九音沒說其他，轉身到走廊，正好遇見送葯的女孩兒。

　　「九音，霍醫生沒事吧？」

　　西汀關切問道。

　　「別擔心。」司九音沒正面回答，捏了捏她的臉，勾唇道：「你臉色也不好，今晚早點休息。」

　　目送西汀離開。

　　司九音拿出手機，撥通冷三的電話：「過來我這裡取個藥方，明早將葯送過來。」

　　這周是恢復的關鍵期，容不得出現任何意外。

　　——

　　沒看出異樣，以為真沒事。

　　西汀端著葯進到房間，照顧霍遲服下。

　　「累嗎？」

　　霍遲靠在床頭，左手握住女孩兒的手，深情凝視：「考慮得怎麼樣？」

　　「嗯？」

　　西汀倏然擡眸，掙紮了下，沒掙紮開，紅著臉應聲：「什麼？」

　　「裝傻？」

　　霍遲輕笑，語氣溫溫柔柔的，好似怕將人嚇跑，「跟我在一起。」

　　「……」

　　西汀的臉更紅，腦子挺懵的。

　　「不是我著急。」看出她的遲疑，霍遲柔聲補充：「早晚的事，所以，我想早點。」

　　那麼不能那麼早……

　　距離他詢問至今，不過幾個小時。

　　誰像他這樣追人？！

　　意識到自己真的在考慮，西汀慌亂地站起身，蒼白著臉道：「霍醫生，早點休息。等你清醒，再說。」

　　不等霍遲回應，匆匆忙忙地離開房間。

　　看著女孩兒落荒而逃的背影，霍遲嘴角勾起滿意的弧度。

　　小姑娘害羞了。

　　所以。

　　他攻略成功，近在咫尺。

　　西汀跑回洗手間，擰開水龍頭，捧著冷水往臉上澆。

　　九月初秋，京都變天。

　　天色漸涼，連帶著水也沾染上寒意。

　　哪怕這樣，也澆不滅女孩兒臉上的燥熱，以及砰砰直跳的心臟。

　　不僅如此。

　　腦海中霍遲的身影，越發清晰。

　　「呼……」

　　西汀撐著洗手台，看著鏡子裡狼狽的自己，眸光逐漸黯淡。

　　怎麼辦？

　　她好像……越來越無法抗拒霍遲了。

　　靜默些許。

　　西汀關上水龍頭，撩開袖子，看著密密麻麻的疤痕，呼吸變得急促。

　　一周。

　　照顧他身體恢復，就將所有的事告訴他。

　　到時候……

　　後面的事，西汀不敢多想。

　　但通過以前人們，尤其是男孩兒對她的態度，大概能猜到，霍遲會是什麼反應。

　　可能會厭惡吧。

　　——

　　法醫所。

　　由於霍遲兩月沒去，堆積不少案子。

　　上上下下，叫苦連天。

　　聽說人援助回來，一個又一個電話催他「救命」。

　　態度卑微到，快叫爹了。

　　「霍醫生，你回來後有驚喜。」助理在電話裡，賤兮兮的開口。

　　「……」

　　霍遲吃著東西，給對面埋著頭的女孩兒溫柔夾菜，語氣冰冷：「一個小時後，我看不到卷宗和資料。這個月的休假，你就別想要了。」

　　「是。」

　　助理不敢再廢話，掛斷電話，轉頭看向身旁同事，「兄弟，你覺得霍醫生看到人，會是什麼反應？」

　　說話時，不忘朝霍遲的辦公室，擡了擡下巴。

　　「嗯……」

　　同事支著臉，認真想了想，回答：「美女嘛，肯定高興。」

　　助理陷入沉思。

　　可是……

　　他們霍醫生對美女免疫誒！

　　——

　　餐桌上。

　　霍遲擦拭著嘴角，眸光深深望著對面的女孩兒，笑容漸深。

　　「看什麼？」

　　西汀受不住，憋著氣，不悅出聲。

　　「好看。」

　　霍遲輕扯嘴角，毫不猶豫承認。

　　——

　　晚安。

　　有人忘記西汀的遭遇，新角色加入，會揭開當年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