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時一年有餘,澧朝和北域之戰終於落下帷幕。
北域主帥金決戰前自戕,事發突然,唯金戈亞聖母猜中其意目睹全程。
鎮北軍中,除了近在眼前的遲不歸和容晚玉,皆以為金決死於遲不歸之手。
容晚玉顧及金決自戕牽連阿月,索性讓遲不歸認下是他手刃了金決。
平陽率領鎮北軍上下,捉拿以金戈亞聖母為首的若幹人等,剩餘的北域大軍,皆為被逼上前線的北域百姓,並未趕盡殺絕,暫待為俘虜,等候皇帝決斷。
此戰,北域傷亡慘重,全部兵力幾乎折戟,連普通百姓也覆滅大半,各族人口銳減,比戰前不足一半之數。
不少本就人口稀少的部族,更是在此戰中遭受了滅頂之災,無一倖免。
雖戰敗於澧朝大軍之手,但被俘虜的北域百姓,卻沒有反抗之心,更少憤慨之意。
倖存的北域百姓,皆是見證者,見證了原本在北域享有盛名的金戈亞部族,如何控制各部族的貴族,剝削他們的人力物力財力。
金戈亞聖母也從人人誇讚落到了人人喊打的境地。
在鎮北軍捉拿金戈亞聖母時,不少北域百姓朝她投去了憎惡的眼神,咒罵聲更是不絕於耳,要不是畏懼澧朝的將士,怕是動手洩憤的都不在少數。
金戈亞聖母面對萬民唾罵,卻無動於衷,隻是眼神一直死死地盯著易容成阿月模樣的容晚玉。
戰報傳回京都,還需等待皇帝的旨意,眾人忙碌數日後,在邊境之地,迎來了又一個新年。
戰事雖然結束了,但以容晚玉為首的軍醫卻還忙碌著。
除了鎮北軍內有受傷的將士需要醫治,俘虜的北域百姓中,一視同仁,也得到了照拂。
「晚玉!你可想死我啦!」
一聲中氣十足的歡呼,讓容晚玉驚喜地回過頭,猝不及防,被來人抱了個滿懷。
她手上不便回擁,隻能笑著道,「你這話是不是說反了?什麼時候回來的?」
趙雅茹拍了拍她的背後鬆開手,往後退了一步,略擡了擡頭。
「怎的,你不想我啊?阿月呢,怎麼沒瞧見她?」
「阿月在裡頭煎藥呢。」容晚玉朝著布簾隔開的方向看了一眼,趙雅茹便又歡歡喜喜地去找阿月打招呼了。
趙雅茹跟著平陽長公主加入了鎮北軍,本是成了平陽直轄的鳳陽軍的一份子。
她本就是平陽手把手教授的武藝,到了軍中可謂是如魚得水,很快就在鳳陽軍中混出了頭。
一次偶然,她們活捉了一個出身金戈亞族派去其他族的聖女,為了達成和塔姆亞的約定,趙雅茹便以那名聖女的身份,混入了北域。
她潛伏數月,一邊向鎮北軍遞送北域的情報,一邊接觸塔塔洛部族,暗中援救塔姆亞的父親。
在塔塔洛大臣索卡的幫助下,趙雅茹不僅救出了塔塔洛族首領,還在金戈亞族招收百姓入伍時,庇護了塔塔洛不少百姓,躲避藏身。
今日,便是趙雅茹帶著塔塔洛首領以及索卡,抵達鎮北軍軍營的日子。
塔塔洛部族因為塔姆亞和四皇子私下達成合作的緣故,算是此次北域各個部族中損失稍輕的部族,至少首領和少主都活著,安然無恙的百姓也不少。
塔塔洛首領前來,一是和兒子重聚,二則是想要代表北域請求澧朝高擡貴手,放北域一條生路。
容晚玉忙完手上的事,轉身也去了煎藥的屋子,和阿月趙雅茹湊在了一起。
趙雅茹拉著阿月左看右看,像個老母親似的,念叨不止。
「你怎麼瘦了這麼多,看著臉色也不大好,是不是在晚玉手底下幹活,她壓榨你了?」
「咳咳,我全聽見了啊。」
容晚玉嘖了一聲,走進來伸手不輕不重地擰了一把趙雅茹,不過那力氣對於如今武藝更精進的趙雅茹跟蚊子叮差不多。
阿月低頭笑了笑,比起往日的安靜內斂,似乎更多了一絲歷經千帆的淡然。
「和晚玉可沒關係,過段時日就養回來了。你回來便來看我們,可去見過懷化將軍了?」
如今提起鍾衍舟,趙雅茹雖然還會臉紅,但沒有之前扭捏了。
出征前,鍾衍舟便找到她,表明了情誼,再後來各自上了戰場,見慣生死,對於兒女情長反而更為坦蕩和珍惜。
「他還得跟著主帥忙一陣兒呢,再說了,他哪有你們倆重要?」
容晚玉和阿月對視一眼,皆有一份促狹的笑意。
沒等她們開口調侃趙雅茹,就聽見布簾後傳來一聲帶著委屈的猛男嘆息。
「原來在你心中,我如此不重要,那我還是走......」
三人一齊望去,竟是鍾衍舟不知何時尋了過來,可憐巴巴地看著趙雅茹,似乎很是受傷。
趙雅茹見到他,面上的欣喜藏也藏不住,上前一把抓住鍾衍舟的手腕。
原本鍾衍舟就是佯裝委屈,此時見趙雅茹如此主動,哪裡還裝得下去,憨笑一聲,伸手將趙雅茹一把攬入了懷中。
他抵達鎮北軍後,趙雅茹已經去了北域,兩人沒有碰著面,鍾衍舟自然是牽腸掛肚。
適才還口口聲聲說好友更重要的趙雅茹,此時已經全然顧不得容晚玉和阿月了。
容晚玉和阿月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將熬好的葯端走,十分有默契地從另一道門簾離開,給分別已久的未婚夫妻,留了說話的場地。
「我去送葯吧,你回去歇著。」
容晚玉看了一眼天色,伸手想去拿阿月手中的葯盅,被阿月側身躲開了。
「我哪有那麼嬌氣,你整日讓我躺著歇息,今日好不容易能出來透透氣,還是我自己來吧。」
不等容晚玉再堅持,阿月遠遠看見一個人影,沖著那個方向招了招手,然後對容晚玉笑了笑便轉身離開了。
容晚玉回身,果然見是遲不歸走了過來。
阿月端著葯,先送去給了病人,皆是因天氣感染了風寒的北域百姓。
如今大局未定,北域百姓暫時被滯留在鎮北軍營,難免惶恐。
看見同族的醫者,他們的惶恐便會平復些許,對溫柔的阿月一口一個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