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今日穿了件素白連衣裙，脖頸間戴著一條細鏈，墜著枚水滴形藍寶石。

　　在看到林清歡進來的時候，她立刻起身。

　　人有些躊躇。

　　似乎有一肚子的話，卻不知道怎麼說才好。

　　落座之後。

　　林清歡一直假裝沒發現她的問題。

　　慕聽聽自己忍不住了。

　　"清歡……"她擡頭時眼眶泛紅，妝容有些花了，看起來倒真像受了天大的委屈。

　　"我剛收到一封匿名信，說……說慕氏正在進行非法走私交易，還附了照片。"

　　服務生適時端來兩杯咖啡。

　　林清歡注意到慕聽聽握著咖啡杯的手在發抖，卻不是因為恐懼。

　　那是長期練習才能控制的、恰到好處的顫抖。

　　她可是醫生啊。

　　人在什麼情況下會這麼顫抖，幅度如何，這些都是做過研究的。

　　她來之前，心裏面還抱著僥倖心理。

　　可如今。

　　是真的沒辦法幫慕聽聽說話了。

　　"什麼照片？"她不動聲色地問，目光掃過慕聽聽放在桌上的牛皮紙袋。

　　慕聽聽咬著下唇，將紙袋推過來："你自己看吧。我本來想報警，但又怕……怕慕家百年清譽毀於一旦。"

　　林清歡接過紙袋。

　　第一張照片是堆放在倉庫裡的木箱，箱蓋上印著"服裝面料"的英文，卻在縫隙間露出一角暗金色綢緞。」

　　第二張照片讓她呼吸一滯：曲承印正與一個戴墨鏡的男人握手，背景是停靠在港口的貨輪，船身上隱約可見"海蛇貿易"的標誌。

　　"清歡，你說怎麼辦？"慕聽聽忽然抓住她的手腕，指甲幾乎掐進她的皮肉，"曲承印是我的合作夥伴，也是你的朋友的頂頭上司。」

　　「我不是怪你。」

　　「是我自己太不小心，太信任這個人了。」

　　「之前我父親一直不想讓我掌控公司，說我不夠拉鏈，我還不服氣。」

　　「沒想到我才接手沒多久，事情就變成現在這樣。」

　　「看來，我父親之前說的很對。」

　　「是我自不量力了。」

　　林清歡就任由她拉住。

　　也沒有打斷她。

　　反而還很認真地聽。

　　其實之前因為相信。

　　所以從來不會懷疑慕聽聽話裡面的真假。

　　現在想想。

　　其實在之前，慕聽聽也有很多話自相矛盾。

　　比如在慕巡聲這件事上。

　　說的重男輕女。

　　可後期慕巡聲並沒表現出多少高的地位。

　　她閉了閉眼。

　　在心裏面接受了朋友背叛這個事實。

　　「這件事，我讓阿宴幫你查一查。」

　　她將資料全都整理起來。

　　「對了，你怎麼不找霍景禦幫忙。」

　　霍景禦雖然不著調，但是實力雄厚，對慕聽聽也不一樣。

　　若是慕聽聽開口。

　　自然是能得到更多回應。

　　慕聽聽不好意思地低下頭。

　　「你還記得上次在慕家的事情吧，我家裡面的人呢，打算將我……」

　　「他救了我，但我的確是沒臉求他幫忙了。」

　　「為什麼？」林清歡一臉詫異。

　　慕聽聽嘆息一聲。

　　「人都是有尊嚴的。」

　　「我在最狼狽的時候，讓他看到了。」

　　「說真的，我不知道怎麼面對他才好。」

　　林清歡點點頭，表示理解。

　　「總之，你現在先好好養傷。」

　　「其餘的事情先不要著急，慕家那邊若是不穩定，我讓阿宴去幫你主持大局。」

　　這話說的不夠客氣。

　　慕氏集團就算亂成一鍋粥。

　　那也是人家自己的事情。

　　司夜宴再厲害，也隻是一個外人。

　　去主持大局？

　　會讓人誤會這是去收購公司了。

　　但慕聽聽沒有任何反感。

　　倒是苦笑一聲。

　　「若是三爺願意幫忙，最好不過。」

　　「不過，我這是一個小公司，不能入三爺的眼。」

　　「再說了，我這個傷口都很小，不耽誤我工作。」

　　「清歡，這個曲承印的事情，你幫我轉達給你那個朋友吧。」

　　「早點避開這個滿是雷的公司吧。」

　　林清歡點頭。

　　「聽聽，多謝你給我這些資料，我馬上去做。」

　　說完，喝掉咖啡就趕緊離開。

　　服務員走到慕聽聽身邊。

　　「小姐，剛才外面有人盯著。」

　　慕聽聽揉了揉眉心，「我知道。」

　　「她是司夜宴的心頭好，這個也不是什麼秘密。」

　　服務員對此反而很開心。

　　「不如直接帶著她離開，三爺肯定會跟上來，到時候一網打盡不好嗎？」

　　慕聽聽搖頭。

　　「她還懷著孕，我不確定她肚子的孩子，到底是什麼基因。」

　　服務員不由嘆息一聲。

　　其實這一次劫匪出現，他們是想讓林清歡受傷。

　　送上救護車的時候，可以采皿。

　　皿樣可以看胎兒的問題。

　　沒想到陰差陽錯，受傷的變成了慕聽聽。

　　而林清歡有司夜宴護著，根本就不上救護車。

　　這一次的事情，就相當於白安排了。

　　「唉。」

　　慕聽聽擺擺手。

　　「你先去忙吧。」

　　好事多磨，她等著就好。

　　服務員沒走，反而是極為擔憂地看著她。

　　「小姐，你若是還不交差，隻怕難以保命啊。」

　　慕聽聽沒有回應。

　　……

　　林清歡離開之後，直接將資料遞給了司夜宴。

　　「曲承印是她丟給咱們的魚餌，怎麼辦？要去查嗎？」

　　司夜宴點頭，「查。」

　　林清歡問，「這個明明算得上調虎離山了，為什麼還要上當。」

　　「首先，曲承印的確不是什麼好人，為民除害。」

　　「其次，隻有按照她說的做，才能讓她放鬆警惕。」

　　司夜宴平常惜字如金。

　　很少願意去跟人解釋。

　　現在卻是不厭其煩，生怕林清歡不明白他的操作，對他產生了誤會。

　　這讓林清歡有一種好像是被當成智障關愛的感覺。

　　很不習慣。

　　「咳咳，我知道了。」

　　她無奈地別過臉，「我能猜出來的。」

　　司夜宴低笑一聲，輕輕將她摟住。

　　「那你還能猜到什麼？」

　　林清歡沒好氣地說道。

　　「她大概不是冰泉島的核心人物，不過就是個聯絡人。」

　　司夜宴都是錯愕了下。

　　「為何？」

　　林清歡靠著車窗，看著後視鏡內的咖啡館徹底被甩在後面，這才說道。

　　「她若是冰泉島的核心人物，就會立刻將我抓住。」

　　「她依舊跟我攀感情，就是不知道怎麼處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