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

　　柳青如站在陰影裡，看不清楚她臉上的表情。

　　但可以聽得出，她的聲音裡滿是擔心。

　　沒等她再多說什麼，就被男人一把抱住。

　　「小如。」

　　「恩？」

　　「我隻有你了。」

　　柳青如雖然心頭微微一顫。

　　卻還是抱著他。

　　「恩，我也是，隻有你跟孩子，阿陌，你最近怎麼了，不開心嗎？」

　　嚴陌搖頭。

　　「沒有，就是因為工作煩心而已。」

　　「工作太累的話，咱們休息休息。」

　　嚴陌卻是一反常態，否定了她。

　　「我還是想要拼一拼事業，昭昭現在是嚴家唯一的孩子，他應該得到最好的。」

　　柳青如聽出了弦外之音。

　　這是打算要跟嚴家決戰了。

　　真好。

　　她的亡夫一家人都在痛苦之中。

　　嚴家也應該這樣。

　　這才是她想要的。

　　她必須要嚴家付出最慘痛的代價。

　　……

　　玻璃幕牆映著CBD的霓虹，陳珂盯著平闆電腦上的微信對話框。

　　新彈出的消息讓她指尖在繪圖筆上頓了兩秒。備註「徐太太」的頭像發來三張照片。

　　香奈兒高定秀場同款珠寶、愛馬仕鱷魚皮包、以及一張燙金卡片。

　　「私人定製酒會，僅限設計師本人」。

　　「珂姐，這已經是這周第三個高端客戶了。」

　　實習生小周抱著咖啡杯湊過來，屏幕上是客戶發來的設計需求。

　　忘了說，陳珂藉助自己的單子，已經成立了自己的工作室。

　　現在雖然忙的很，但是給自己打工，每天都很開心。

　　小周剛剛大學畢業，是她當時親自面試的助理。

　　這小丫頭在學校就是學生會主席，進入職場更是如魚得水。

　　說話做事很有分寸。

　　「要在裙擺暗紋裡藏二十八星宿，面料必須用loropiana春季新出的雪尼爾，還要……」

　　她突然壓低聲音，「聽說這些太太們最近都在巴結星耀集團的曲總，他要在國內搞設計師孵化計劃，拿到資源就能進巴黎時裝周。」

　　陳珂關掉對話框，旋轉椅轉向落地窗外的萬家燈火。

　　她能在寸土寸金的靜安寺開了間「雲岫設計」，是因為林清歡的幫忙。

　　所以這個工作室，有林清歡的股份。

　　自然，林清歡的衣服，她都承包了。

　　但是人不能太擺爛啊。

　　所以，她還似乎很積極拓寬業務的。

　　「恩，這個單子接下來吧，咱們也要走向國際。」

　　小周點點頭，趕緊去跟那邊的人聯繫。

　　……

　　酒會在浦東四季酒店頂樓。

　　陳珂穿著自己改良的新中式小黑裙，剛進宴會廳就被香奈兒套裝裹著的徐太太拉住。

　　水晶燈下圍坐著五位名媛，愛馬仕鉑金包在膝頭堆成小山，話題全繞著「曲總今天會親自看設計稿」。

　　「聽說曲總在米蘭時就關注新銳設計師。」

　　戴梵克雅寶黃鑽的周太太塗著珊瑚色甲油，在平闆上劃拉著PPT。

　　「誰能拿下星耀的A輪，明年SHOWROOM直接開在紐約SOHO。」

　　周圍很多有很多設計師都在場，大家的表情沒什麼不對。

　　唯獨陳珂覺得很不對勁。

　　她怎麼覺得……

　　「私人定製」的真實目的是要借她的設計去競標。

　　果然。

　　女人的第六感真的不能忽視。

　　當徐太太提出「設計稿版權歸客戶所有」時。

　　她的繪圖筆在平闆上劃出歪斜的線條，故意把二十八星宿排成雜亂的幾何圖形。

　　一瞬間，雪尼爾面料的褶皺畫得像廉價窗簾。

　　幾個夫人都很是不滿。

　　「看來你這個設計師很一般啊。」

　　「對啊，做的什麼玩意。」

　　「我不想要，徐夫人，你覺得呢？」

　　「我也不想要了，這個陳珂之前還可以的，沒想到都是浪得虛名。」

　　「其實很正常，你們想想啊，很多人都是請一些專業的人代筆的。」

　　「那倒是。」

　　「算了，咱們還是趕緊做點別的吧。」

　　「恩，陳珂，你這個不被採取，你沒意見吧。」

　　陳珂聽著那些議論，心中沒什麼波瀾。

　　但是在聽到這話的時候，她立刻裝出一副可憐的樣子。

　　「不要這樣啊徐夫人，咱們可是好朋友，不能這麼對我啊。」

　　「你再給我一個機會吧。」

　　徐夫人看到她這樣，更覺得自己之前都是被騙了。

　　心中更是煩悶。

　　「你趕緊走，看到你就煩，以後不要給我設計了，之前的單子也作廢。」

　　陳珂在內心鬆口氣。

　　還好她的腦子聰明，不然那就會被這些人當成皿包。

　　她哭哭啼啼朝著外面走，露出一個貴賓室的時候，那門虛掩著，裡面傳來低沉的聲音。

　　「這個『清歡』的刺繡系列很有意思，用蘇綉技法處理機能風面料，設計師資料查清楚了嗎？」

　　陳珂的心跳漏了半拍。

　　那是她熬夜三周畫的三十套設計稿！

　　……

　　淩晨兩點，石闆路泛著潮氣。

　　陳珂的心裏面更是潮濕。

　　她想了想。

　　還是給林清歡打了電話。

　　等她回到房子的時候，林清歡已經在門口等著她。

　　看到她的臉色不對。

　　林清歡將她拉到房間。

　　「今天的工作不順利？」

　　陳珂搖頭。

　　「其實算是順利的，我不想合作的人，總是有辦法擺脫的。」

　　「隻是……」

　　她現在不知道該怎麼說才好。

　　隻能將平闆給了林清歡。

　　屏幕裡是徐太太剛發的消息：「陳設計師的水平實在令人失望，不過我們有位共同的朋友，對您很感興趣。」

　　附帶的定位是星耀集團總部18樓會議室。

　　三年前在米蘭，她曾帶著自己的畢業作品去星耀面試，卻在最後一輪被曲承印否決，理由是「設計太理想化，沒有商業價值」。

　　他的聲音就像是魔咒。

　　這些年一直影響她。

　　但是她沒想到，曲承印居然回國了。

　　而且還在篩選設計師。

　　「那個混蛋當初幾句話，差點毀了你的事業。」

　　林清歡很清楚，她跟陳珂一路走來很不容易。

　　所以才對曲承印深惡痛絕。

　　「你不用去，我找司夜宴幫忙。」

　　一個曲承印而已。

　　她有辦法搞定。

　　陳珂搖頭。

　　「這是我的心理影響，我覺得，我還是自己去解決最好。」

　　林清歡有些驚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