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飯的時候楊春花一直在咒罵蘇梅。

　　蘇菊重重把碗放在她面前。

　　“小蹄子你瘋了嗎？這麼重做什麼，碗碎了怎麼辦？”

　　“你愛吃就吃。”

　　蘇菊回到自己的位置坐下，低頭扒飯。

　　楊春花被她的态度氣到，嘴裡罵得更髒了。

　　“反了天了，一個個都敢騎到我頭上拉屎，在蘇梅那裡受氣，回來還要受你的氣，下賤坯子，幹脆和蘇梅一起滾到鄉下去好了，随便找個老光棍嫁了，總比在家裡氣我強。”

　　嘭。

　　蘇菊把自己的碗砸了，掀了一桌的飯菜，小小的身子氣得直發抖。

　　“你逼走了大姐，現在又要逼走我是不是？我們究竟是不是你親生的，你為什麼要這樣對我們，為什麼啊。”

　　“蘇菊你發什麼瘋。”

　　蘇運看着一地的飯菜都要瘋了。

　　靠，他餓了一天了，好不容易可以吃點飯，一口都沒吃就被蘇菊砸了。

　　有病吧，一個個都有病，和蘇梅一樣是個瘋子。

　　“你吃什麼，回來到現在你除了在那罵大姐，幫忙做過一件事嗎？我憑什麼伺候你，你算什麼東西。”

　　楊春花回過神來，看着針鋒相對的兄妹兩人，心裡突然慌了。

　　怎麼會變成這樣，好好的兄弟姐妹，為什麼就分崩離析了？

　　蘇菊和蘇運打了起來。

　　别看蘇菊人小個子小，打起架來是真的狠，不管蘇運怎麼踢她打她，就咬住蘇運的耳朵不松嘴，出皿了也不松開。

　　楊春花去拉架，還被上頭了的蘇菊踢了一腳，場面一度混亂，最後還是鄰居過來幫忙才把兄妹兩人拉開。

　　蘇菊吐掉嘴裡的皿沫子，惡狠狠盯着蘇運，說道：“蘇運你就是個廢物，連工作都保不住的廢物，打架也打不過我的廢物。”

　　楊春花打了蘇菊一耳光。

　　“你瘋了嗎？她是你哥，你下這種狠手。”

　　“瘋了也是被你逼瘋的，反正我和大姐都是被放棄的那一個，那我為什麼還要事事順着你們，明天開始我不伺候了。”

　　蘇菊一把推開楊春花回了自己房間，重重摔上門。

　　楊春花看着還在震顫的門框發愣。

　　隔壁的李阿姨和樓上的王大媽對視了一眼，兩人無聲地搖了搖頭。

　　别人家的事少管。

　　-

　　蘇梅下午準時來到報社拿自己訂的報紙。

　　然後把報紙裝在麻袋裡，扛着麻袋直奔蘇家住的那條街。

　　她先站在街道口，看見有人經過就免費送一份報紙給他，着重指出報紙上那占了不小位置的斷親聲明。

　　街坊們都還認得出蘇梅，想問問蘇梅什麼時候回來的，怎麼不回家，發報紙給他們是什麼意？

　　就被蘇梅的話驚掉了下巴。

　　“我已經和蘇家斷絕關系了，特意登報聲明，廣而告之，希望大家以後不要把我和蘇家再牽扯到一起了，至于為什麼要斷絕關系，聲明裡都有寫，大家可以回去看看。”

　　有些了解一年前發生的事的人默默把報紙收了起來，不了解的人被了解的人拉走，邊走邊說蘇強和楊春花做的荒唐事。

　　蘇梅很滿意。

　　她見人就發一份報紙，後來還有人主動過來拿，她都給了。

　　最後來到蘇家住的那棟樓，給每層樓裡都住戶家裡都塞了一份報紙，剩下的報紙明天她要雇人去給蘇家親戚送去。

　　對了，還有紡織廠明天也要去，務必要讓認識蘇強和楊春花的每一個人都知道自己和他們斷絕了關系。

　　是正經登了報紙的，在嚴肅不過的事。

　　蘇梅敲響了蘇家的門。

　　開門的是鼻青臉腫的蘇菊。

　　“你的臉怎麼了？他們打你了？”

　　蘇菊忍着眼淚。

　　昨天被蘇運打得全身青青紫紫她沒哭。

　　今天一看見蘇梅她鼻子就酸的厲害，心裡委屈得不行。

　　“不是，我昨天和蘇運打了一架，我沒輸。”

　　蘇梅看着她臉頰上明顯的五指印，沒有戳破小女孩最後的倔強。

　　她走進屋裡，把麻袋放在茶幾上。

　　“他們人呢？”

　　“媽媽去上班了，蘇運在房間裡，爸爸在睡覺。”

　　蘇梅走到蘇運房門口，把在床上睡覺的蘇運拖到了蘇強房裡。

　　蘇強看見這個許久未見的大女兒，特别是看見蘇運被蘇梅扼住了脖子，激動地支起了上半身。

　　“蘇，蘇梅，你，你想，想幹嘛，放開他。”

　　“恢複的不錯嘛，”蘇梅把蘇運踩在腳下，坐在蘇菊搬來的椅子上，“我本來想直接參加你的葬禮，後來又想想，你這種人哪配安然去死，就該暴屍荒野被野狗分食，哪來的葬禮，所以我提前回來處理一下咱們之間的事。”

　　“你……”

　　蘇強呼吸急促起來，臉色漲紅，嘴唇發紫，被蘇梅氣到心梗，緩了好久才緩過來。

　　蘇梅等他平靜下來，繼續說道：“蘇蘭是你的親女兒吧。”

　　蘇強瞳孔驟然緊縮，他抖着嘴唇一句話都說不來。

　　“沒想到吧，我去蘇蘭老家問過了，蘇蘭的爸根本就不是軍人，而是……”

　　“閉嘴，蘇梅你閉嘴。”

　　蘇梅抿唇微笑。

　　其實她沒去過什麼蘇蘭老家，隻是想要詐一詐這個老東西，沒想到還真詐出點東西。

　　蘇強害怕蘇梅說出更多有關蘇蘭母親的事情，懇求道：“讓，讓他們倆，兩個出去，我們談。”

　　蘇運怔怔地站在客廳裡，還沒從剛才聽到的真相裡緩過神來。

　　“蘇菊，蘇梅和爸說的是什麼意思？”

　　蘇菊翻了個白眼，鄙夷道：“意思就是蘇蘭是你的親姐姐，這麼多年來爸騙了我們，她根本不是什麼死去戰友的遺孤。”

　　明顯蘇蘭也是知情的，她來蘇家的時候已經開始記事了。

　　明明知道真相，卻從來沒有露出過馬腳，可見蘇蘭的心思多深。

　　蘇運沒在說話。

　　想到自己喜歡親姐姐，不管是身體上還是精神上他都無法接受，整個人萎靡不振起來。

　　蘇梅拿着寫好的切結書讓蘇強按手印。

　　“你真，真的要做，做這麼絕？”